淮西敌工站(电影剧本)
作者:王仁武 曹玉芹
抗日战争爆发后,新四军四师在皖东北开辟建立淮北抗日根据地,派遣人员到日军占领区建立敌后工作站,秘密组织开展敌后抗日活动。
随着皖东北新四军抗日武装的不断发展壮大,引起了驻蚌日军的恐慌,为保证京浦线的安全,确保日军南下作战的物资供应,日军采取铁笼战术,增加兵力,设立据点,以扫荡清乡战术,企图围困新四军抗日根据地。此时,胡服同志受中央委派视察新四军工作后前往鲁西南根据地,要通过津浦线。
郑少杰为泗五灵凤地区淮西敌后工作站站长,公开身份为投机商人,周旋于日伪政权和国民党行政专署之间,担负着为根据地筹集急需的物资、药品、情报,同时秘密清除为日军效命为害乡邻的铁杆汉奸的任务。
郑少杰临危受命负责打通日军封锁线,将胡服等人安全送过日军占领区。郑少杰招集各类人才,组成接应小分队,逐步展开计划:以诚意劝降五河县伪警察局长,用巧计吓服临淮关伪保安团长,只身犯险深入浮山匪巢,成功收编占山的土匪,迅速扫平了护送途中的障碍,
日军打入新四军四师师部的谍报人员及时传出郑少杰一行人准确的接应地点及行踪路线的消息,竹山向蚌埠市日军司令部借调兵力,围追堵截,令郑少杰一行人在到达既定接应地点时便陷入日军的重重包围中……
A1、[史料画面]……
[字幕出,渐没] 1931年9月18日,日军入侵中国东北,。
2、[史料画面]……
[字幕出,渐没]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枪声响起,全国掀起抗战的浪潮。
3、[史料画面]……
[旁白] 1938年2月2日凌晨,日军侵略军在坦克、大炮的掩护下,从凤阳、临淮关方向侵占蚌埠。
[地理风情风貌]
[旁白] 蚌埠地处水陆交通要冲,为津浦铁路和淮河的交汇点,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抗日战争开始后,新四军第四师进入皖东北开辟建立淮北抗日根据地,四师敌工部持续派遣干部到日军占领区成立多处敌后工作站,秘密发展组织,开展抗日活动,我们的故事就从这些敌后工作站中一个——淮西敌工站开始。
4、蚌埠日军驻军指挥部。
电台滴滴哒哒,报务员取下电报纸,报送驻军指挥官。
办公室内,日军驻军指挥官笠石正在看挂在墙上的蚌埠治下的几个县城地图,有一张五河县地图,地图很旧,有几处破损。
刚刚任命的五河县伪县长于乃桂惴惴不安,拭着头上冒出的虚汗。
笠石接过电报,看了一遍,向于乃桂:你的,出去。
笠石向勤务兵:请竹山君过来。
5、蚌埠日军驻军指挥部办公室
五河县日军驻军小队长竹山一身便装,病恹恹地坐在笠石办公室的沙发上。
一日军士官:报告,铁路沿线发现大量新四军的传单。
笠石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士官退下。
笠石:竹山君,好久不见了,你身体不好,让你到这里来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事情重大,只能如此了。
竹山:笠石君太客气了。
笠石暧昧地笑问:听说竹山君娶了个中国女人,也没把你的身体照顾得好一些吗?
竹山双手放在手权上,淡淡地说:笠石君,不要小看婚姻的作用。
笠石很惊诧:婚姻?竹山君,你是不是呆在五河太久了,被支那人同化了,你居然认为这也是算是正式的婚姻?
竹山:自古以来,中国人就相信,联姻是巩固各方利益最有效的最佳方式,这个说法,我相信,而且也收获了成果!
笠石更加奇怪:收获成果?
竹山:支那人是一个比较健忘的民族,什么事情都忘得很快。我在五河这两年,对他们并不过分苛刻,很多当地人对我的权威已经是习惯性的服从,而不是对强大敌人无奈的屈从。在他们看来,我是同情中国人的鸽派,是可以拉拢成为伙伴的人,五河周边的各方势力,对我并不十分防备,还试图有所示意拉拢,而因此我刚刚破获了一个中共的交通站。
笠石竖起了大拇指;我佩服你,竹山,这么有用的中国女人你是从哪挑选的!
竹山:这不是女人的作用,是一段稳定的婚姻在他们心中起了作用。
笠石:有机会,我要见见笠石君这位中国太太是什么样的人。
竹山:一个传统的本分的乡下女人,丈夫在她眼中就是整个世界,别的都不重要,这种人入不了笠石君的眼!
笠石笑:确实如此,我还是喜欢我们日本樱花一般美丽纯洁的姑娘。
竹山语气有些落寞:中国也有这样的姑娘,只是我们高攀不上罢了。
笠石哈哈大笑:竹山君,你不会还惦记那位才貌双全的胡小姐吧,我是可听说,你的求婚把人吓跑了,人有下落吗?如果可以的话,介绍给我吧,我虽然不及竹山君英俊,至少,我比竹山君的身体健康,这点中国人很看重的。
竹山:笠石君,叫我来不是为了取笑我吧!
笠石收敛笑容,正色:我们得到一个需要证实的情报,近期,可能有一个中共高级官员对北方各根据地视察,皖东北有中共新四军的势力范围,是他的必经之地。
竹山:这个情报准确度有多高?
笠石:目前还无法评估。你知道,对于中共那边我们的情报工作一直是块短板,大本营向来忽视中共的存在,这是相当错误的,我的多次建议地中共的游击队开展大规模的清剿行动,都没被采纳。我知道你是有心人,许多事都会考虑在我们的前面。
竹山:笠石君过奖了。
笠石:老同学,士官学校的时候我最敬佩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身体原因,你的军阶肯定在我之上。
竹山抖擞精神,起身立正:军人的职责就是为天皇陛下尽忠,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笠石:竹山君近来身体还行吧?
竹山:我大概要埋在这里了。到时候笠石君依然健在,拜托别忘了把一面大日本军旗盖在我的骨灰盒上。
笠石:竹山君不要这么悲观!
竹山:我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还是说说你的打算吧。
笠石:中共皖东北的势力范围最接近竹山君驻辖的五河县,我想借助你的情报网,去核实这个情报。我会派一个步兵中队给你,你有直接指挥权,如果有需要,我辖区内的兵力你可以随时调动。
竹山: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还是另择他人吧。我只做些具体搜集情报的工作就行了。
笠石:不,不不,非你莫属。目前的任务,就是设法弄清中共高级人员对北方各根据地视察的具体人物、时间、路线,力争将他们消灭在我们管辖区域内,一旦成功,对我们在今后战争中的影响是无法估计的。
竹山:军部也这么看?
笠石将拳头攥紧:军部那些家伙,已经完全被正面战场上的胜利果实冲昏了头,根本不懂得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轻视谍报的力量,若是通过这次的胜利,他们会就会知道有时候谍报战线的战争会事半功倍。
竹山:但愿如此吧。
笠石:下一步竹山君有何打算?
竹山:这就要请笠石君命令辖区各部加强各个关卡的盘查,支那人的保安队是信不过的,必须由我们帝国军人直接参与,请笠石君立刻发电报,照会淮河沿岸码头,严格盘查过往人员,让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飞不出去。五河以河系众多而得名,我要先借用笠石电话一用,命令在五河的驻军马上调动保安团,全面封锁水面,禁止渔船下水,各村实行保甲连坐,中国人有句话叫“逼狗跳墙”,强压之下,他们必会有所异动,他们一有行动的,我们可以以逸待劳,后发制人!我马上回县城,笠石君,打扰了。
笠石:现在?中队正集结,你现在怎么走?
竹山:我坐船回五河,看来我要提前去见一个人。
笠石:什么人?
竹山:代号“菊刀”,今天会到临淮关码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原本想让这把刀在中共的根据地插的更深点。
笠石:竹山君,要帮助吗?
竹山微笑:不用,相反,笠石君的部下对我搜查可以更严格一些。中队可以让于县长带路,还有,笠石君,你这副地图太久远了,回到五河后,我会派人送张这两年最新勘测绘制的地图来。
6、蚌埠日军驻军指挥部后巷,一个不起眼的小院。
院门轻启,鬼鬼祟祟探出一个头来,向巷子的两头张望了一会,又缩了回去。
院门内,竹山一席长衫,身边于乃桂恭谨地将手杖递到他手中。
竹山:于桑,带领大日本皇军,最快地速度赶回县城。还有,找一顶轿子等在五河码头,要很张扬的那种。
于乃桂陪笑:竹山太君是要……
竹山抬手在于乃桂颈项后弹了弹,为他掸去一片落叶,笑了笑:于桑,你懂得!
于乃桂一激凌,渗出一头的冷汗:明白,明白,太君慢走,慢走……
竹山带着几个亲随渐渐远去。
伪侦缉队副队长朱传彬掏出一块浓香味帕子,谗笑着:县长,擦擦汗,这天,不热呀。
于乃桂擦了把脸,立刻被浓香味给熏了,丢在地上:即妈了个巴子,这是又从哪窑姐儿偷来的,来一回城里,就不能干点正事。
朱传彬讪讪:是,是。县长,您说这老东西是啥意思啊,笑得怎么这么瘆得慌!
于乃桂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想活的长远点,就闭上你的鸟嘴,少他妈的问这些不着边的话。
朱传彬陪笑:是,是,我这就马上先回去,照做。
7、新四军四师师部。
电台嘀嘀哒哒声。
邓政委、张参谋长正看着地图。
彭师长手拿电报稿急冲冲地从译电室出来:老邓,那边有消息了。
邓政委接过电报稿,吃了一惊:胡服同志要来视察工作?
彭雪枫:是啊,皖东北敌后抗日根据地在敌伪顽的夹击之下,迅速发展壮大,形势的如火如荼,这引起中央高度关注。人称我们皖东北敌后抗日根据地是“小延安”,胡服同志前来视察,对我们工作的肯定。
邓政委:可这路途上的安全问题?
张参谋长翻出地图,三人一起查看。
邓政委:你看,这里是敌占区,这里是国统区。首长从延安出发,经晋察冀根据地,过太行山,沿津浦铁路以西南下,到我们皖北根据地,可得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啊。
彭师长:中央既然作了决定,肯定有了充分的准备。也说明我们皖东北敌后抗日根据地目前已经具备了保证首长安全的条件。
邓政委还是有些担心:这安全问题是件大事。
彭师长:我们当然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们不仅要保证胡服同志在根据地的安全,也要保护好胡服同志沿途在国统区、敌占区的安全。
邓政委:我看重点还是放在国统区,西南面蚌埠的敌人并不可怕,在我们的国土上,小鬼子两眼一抹黑,还好对付。东南面的盛子瑾正想与我们合作,利用新四军的支持壮大自己的势力,也不用担心。反到是国民党顽固派对我们的威胁很大,需要时刻警惕。
彭师长:对,我们当前的任务,军事单位时刻防范日伪进攻,扩大游击区,拔除敌伪据点,打通宿州至蚌埠铁路线,我想把山东的胡大队调过来。敌工部的同志策反瓦解敌伪军,并注意收集敌伪和顽军的情报,为胡服同志的视察扫清障碍。重要的是做好保密工作。
张参谋长笑道:嗯,那就看邓政委的手下大显身手的喽。
邓政委道:任务艰巨啊。
邓政委转身对通信员:通信员,去把泗五灵凤敌工站的郑少杰站长叫来。”
通信员:郑少杰站长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邓政委:立刻派通讯员去找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的赶回来。
8、水乡五河。
阳光和煦,半天鱼鳞云,水面纹波,粼光闪闪。
湖面几艘捕鱼的小船,船夫、渔娘操劳中不忘对歌嬉戏。
男声唱:“一只呀那个小船过江东呀,
又装的萝卜又个装的葱,
又装个女花荣呀,
哎哎咳哟,
我就又装个女花荣呀。小呀小妹妹”
女声对唱:“哎小呀小哥哥,
什么叫做萝卜?什么叫做葱?
什么叫做女花荣呀?
哎小呀小哥哥”
男声唱:“哎小呀小妹妹
红的是萝卜白的是葱,
妹妹就是女花荣呀!”
……
男声唱“一只呀那个小船过江西呀
又装的鸭子又个装的鸡,
又装个好东西呀,
哎哎咳哟,
又装个好东西呀。”
女声对唱:“哎小呀小哥哥,
什么叫做鸭子?什么叫做鸡?
什么叫做好东西呀?
哎小呀小哥哥”
男声唱:“哎小呀小妹妹
扁嘴是鸭子尖嘴是鸡,
妹妹就是好东西呀!”
“……”
舟子收网,水淋淋鱼儿在网中挣扎,鳞片映射出七彩水色。
两船相交时,划船的姑娘从船舱里拎起一条鱼向那对歌的男子掷了过去,鱼儿落在船舱欢跃着。
水天相接,笑声满船。
突然,一艘小火轮突突突地驶来,船上两名日军,一队伪军。
一名伪军手中拿着大喇叭,呼喝着捕鱼的人家离开自家的船只。
渔民出言争辩:船离岸老远呢,我们怎么下船。
火轮上的日军命令开枪射击,渔民们中枪倒入舱中,鲜血染红了刚刚网上来的鱼儿,日军指挥伪军将渔民尸骨抛入河中,将船系在小火轮后拖走。
9、小湾内,一艘小船系在河边。
听到枪响,等候在林子内的交通员一跃而起,匆忙解开绳子,奋力将小船划入苇丛,船将将入苇丛,巡逻的小火轮到了。
日军喝令伪军向前方的苇荡开枪射击。
交通员中枪,咬紧牙关,把稳船浆。
苇丛中的野鸭惊飞。
小火轮继续前进,遇到可以藏人的可疑之处都打几轮枪。
10、五河县城东门。
郑少杰与毛六进城不过二十几步,两名日军带着十几个伪军从城内跑出,接替了原先岗的哨兵,将拦路的木栅栏移动,仅容一通过,凡进出的人,不论男女,一律要全身搜查,稍有不从者,便拖到一边就是一顿暴打,仍免不了扒衣检查。
原本几个想出城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缩了回来。
毛六小小声:站长,咋办?
郑少杰低声:先进城再说。
11、一条小河从城中流过。
青石板小桥,人流来来往往。
郑少杰和毛六混在人流中。
桥上,雪子身着旗袍,花枝招展,边走边观赏风景。
一顶大轿飞奔而来,桥面太窄,大轿撞向桥边的雪子,路人一片惊呼。
雪子想躲闪已经不及了,被撞得失去重心,向桥下飞落。
郑少杰眼疾手快,腾空而出,一手搂住雪子,一手紧紧扳往桥板,用力将雪子托起送回桥上,而后轻松跃上桥面,压底帽檐,和毛六一起汇入人流,消失。
留下惊魂未定的雪子。
12、顺河街
顺河街上,商铺林立,但日薄西山,生意萧条。
毛六跟着郑少杰来到马记布庄。
郑少杰进入店内,毛六袖手蹲在了门外。
郑少杰拱手打招呼:马老板,生意兴隆。
布庄老板急忙迎出来:哟,是少杰少掌柜,您来了,可是有小半年没见您了!这回要办些什么货啊?
郑少杰:这回来是要采购些布匹,眼看要换季,单衣服要上身了。马老板,今年的量又比往年增了不少,价格上你可得多多优惠。
布庄老板:那是当然。
布庄老板悄悄地:我知道少掌柜你神通广大,和好几边的人做生意。这年头没有硬实的后台,哪敢在刀尖上游走了啊。我和你做生意可从来没向你说过半句假话。
郑少杰笑笑:我管他是哪边的客,生意人嘛,只要有钱送上门,谁的生意不是做,哪回也没给你招过麻烦不是,有现成的样板不?我先看看货。”
布庄老板:有有有,您这边请。
郑少杰和布庄老板来到后院验货。
布庄老板:看见没,一水的上海产洋布,最次的也是天津卫下来的。
郑少杰点点头:什么时候能给货?
布庄老板:要依往年的量,我这里现货也还亏欠的不多,要是加量的话……不过你放心,你给个准实数,多则半个月你来提货,保证不耽误你的人衣裳换季。
13、布庄对面,五金店铺。
店面门板歪斜,内外一片狼藉。
店内后院不时传来阵阵哭声。
郑少杰:这是?
布庄老板叹了一口气:说来作孽呀。算了,我们生意人,管不了那么多。
郑少杰继续翻看货物。
哭声又传来,一双男女搀扶着一个老妇,磕磕碰碰地走出。
老妇的哭声已经有些嘶哑,颤颤微微立足不稳。
男子半挽半拖着老妇,女子将破败的门板将就着上好,用锁锁了,一行三人抹着泪去了。
郑少杰神情略变,下意识地向外走了两步。
布庄老板一把扯住了郑少杰:少掌柜,我知道你有路子,可这事多管不得,昨儿对面五金铺子的李五老婆,出门泼水泼到了巡逻的鬼子兵身上,被鬼子祸害了,李五老娘气不过拿擀面杖出来理论,结果被打断了肋骨和腿,赶上李五进货回来撞上,气不过,狠揍了那畜生鬼子。倒底寡不敌众被鬼子逮住了,竟从身上搜出来一把据说是反鬼子的传单,怕是不能活着出来了。李五老娘怪李五老婆惹祸上身,一通好骂,恼得李五老婆在家上了吊,还是他店里的伙计捎了信给李五的姑姑,刚才那两个就是李五的表哥表嫂,接他老娘走的。嗨,好好的一家就这么家破人亡了。
郑少杰:这李五还有些血性。
布庄老板:这年头光靠血性有什么用,再碰上这些个畜牲,能落下好吗,你说是不是?唉,好好的一个生意人,去捣鼓什么传单,事出了,也不见一个人来救他。
郑少杰:这李五被关在哪了?
布庄老板:鬼子司令部呗,就是早先的郭家大院。到了那里还能有好果子吃。还不被活活折磨死。老弟,你不是想起什么念头吧?单枪匹马的,拳脚再好,也抵不上人家子弹快,你路子广,能报个信找人来救就算尽到心了,别逞强,回头人没救出来,反倒自己搭进去了。
俩人说着从后院来到前厅。
郑少杰:毛六,走了,再到别家看看其它要备的货。
郑少杰走出布庄,与布庄老板告别。
14、顺河街
郑少杰心情沉重,步履缓慢。
毛六:老李他家……
郑少杰:出事了,老李同志被捕了。
毛六急了:那给咱带的电台……
郑少杰:等天黑,咱们再来趟,看看老李有没有留下什么讯息。
15、顺河街口。
一老头挎着篮子叫卖:“小二姐蚕豆花,小二姐蚕豆花咧。”
老头的篮子有意地撞了一下已经避让到街边,身后就是墙的郑少杰。
毛六:嗨,你怎么走路的。
老头:小哥,有名的小二姐的蚕豆花,嘎嘣脆的,嚼一口,包你心情好,乐开花。
毛六:小二姐?哪个小二姐?”
老头:我就是啊!客官,要蚕豆花不?
郑少杰:你老人家叫小二姐?
老头呵呵笑:小时候起个丫头名字好养活,叫开了,懒得改。
郑少杰:六儿,老人家也不容易,买点吧。
毛六应声,让老头称蚕豆花:大爷瞅你这身打扮和长相,还真跟名字挺般配 。
老头一边给毛六称蚕豆花,一边回答:名字叫什么无所谓,人之熙熙皆为利来,人之攘攘皆为利往,什么都是过眼的烟云。譬如小哥,干的买卖也不一定就合你们现在的装扮,拿好,给你们当家的尝尝,吃好了,下回再来照顾小二姐的生意。”
已走出数步的郑少杰停顿了一下。
16、临淮关
华清池浴池,一个单间内,敌工站的王若心和浴池老板。
浴池老板:这七位同志从上海过来分坐不同的车厢,三女四男,分散下车,你要在车站分别把船票交到他们手里。这是七个人的资料,你熟悉一下。这是七张船票,票是买到五河的,但要通知他们中途在新集码头下船。
浴池老板将资料和船票交给王若心。
17、临淮关火车站
一列火车喷着雾气,停靠下来,旅客们三三两两走出车厢。
王若心在人群中穿梭。
陈迪和赵蕊下了车,悄悄和从另一个车厢下车的假扮夫妻的陈炯、吕凤打个招呼。
王若心从她身边走过,悄无声息地将两张船票塞在她手里:在新集码头下船。
18、临淮关码头
陈迪和赵蕊他们分别登上客轮。
船舱内,老乡绅装束的竹山后面跟着俩个健壮的年轻人。
竹山:小姐,这里有空位,请这边坐。
陈迪、赵蕊坐过来。
陈迪:谢谢大爷。
竹山:你们这是上哪里啊?
陈迪:我们走亲戚的。
竹山:你们是姊妹俩?
陈迪:嗯。这是我姐。
赵蕊对竹山笑笑。
竹山:兵荒马乱的,要注意安全。
陈迪:谢谢。
王若心从船舱内走过。
陈迪、赵蕊安静下来。
几个身着日本和服的人过来:我们奉日本宪兵司令部的命令,现在查票。都把票拿出来。
陈迪、赵蕊有点紧张。
穿和服的人:花姑娘长得不赖,陪我们玩玩怎样。
说着去摸陈迪的脸。
王若心欲上前制止。
这时,竹山伸出拐杖挡住穿和服的人的手,说了一句韩语。
几个穿和服的人忙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竹山:别怕他们,他们是朝鲜浪人冒充日本人诈钱的。
“呜——”客轮启航。
驶离临淮关码头。
客轮在淮河中行驶。
船上竹山和陈迪、赵蕊交谈着。
19、新集码头
客轮停靠在码头上,陈迪、赵蕊和竹山告别,下了船。王若心最后走出来。
竹山目送着他们。
随从:队长,这些人很可疑。
竹山:这些人是新四军上海地下党调来皖东北的。
随从急忙要上前抓人。
竹山伸拐杖拦住:一切都在掌握中,不急在这一时。
20、淮河上
客轮在淮河中行驶。
21、五河码头
竹山在俩个年轻随从的搀扶下,下了轮船。
码头上,已有轿子等候在那里,轿旁站着于乃桂和伪警察局长胡顺。竹山来到轿子前,微微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上了轿子。
轿子抬上竹山,飞奔而去。
22、夜,月色朦胧,五金铺子后院。
借着墙脚一株树荫的遮掩,郑少杰毛六二人翻墙而入。
院子里,所有的物件都已不在原地,被翻个了遍,狼藉一地。
毛六警戒,郑少杰入室,点亮随身带的小蜡烛。
屋内陈设简单,一目了然,也是一地凌乱,连床都被掀了四脚朝天。
郑少杰灭了烛火,抽身再到前面的铺子里,刚想再点亮。
恍惚间似乎听门响,下意识地近身望去。
门外也正有一双眼睛看进来,低低的一声嗤笑。
郑少杰一惊闪在一侧,那双眼睛不见了。
不一会,街面上传来一阵刻意放低的脚步声。
郑少杰迅速撤回后院,与毛六跃上墙头,趴伏在树影下。
铺子前门的锁被撬开来,走进来一伙侦缉队的便衣。
朱传彬压低声音喝骂:都他妈手脚麻利点,收拾干净了,留一个人在前面,看铺子,其他的都他妈安份点,不要乱窜。竹山太君交待了,遇到可疑的人来,先招呼进院子来,捆了从后门送走。
郑少杰、毛六跳出院墙。
23、夜,无声。
毛六:站长,怎么办?
郑少杰:电台对我们很重要。
毛六:可要是鬼子已经搜到了呢?
郑少杰:老李同志是个谨慎的人,他既然出手揍鬼子,不可能把电台随身带着。
毛六:站长,你发现老李留的讯号了?
郑少杰:没有!
毛六急了:那咋办。
郑少杰:侦缉队不是想等咱们上门吗,咱不能让他们失望。
毛六:我听你的,站长,你说咋干!
郑少杰:去找老李。
24、夜,日军驻五司令部
四周静悄悄,日军哨兵在哨位上来回巡视。
伪军哨兵则缩头缩脑睡着。
郑少杰、毛六从墙头上露出脑袋,警惕地向四周打量。
一间亮着灯的厢房,一队日军巡逻队从门前走过,郑少杰、毛六急忙低下头躲过视线。
等日军巡逻队过去,毛六翻过墙头,警惕地看着四周,挥挥手,郑少杰得到信号,也翻墙入内。
俩人来到亮灯的厢房前,忽然听到脚步声,急忙躲到暗处。
身着日军军服的雪子走了过来,推开门正要进屋,郑少杰、毛六从暗处闪出,郑少杰从后面勒住雪子脖子,顺势捂住雪子的嘴,将雪子推进屋内,将门关上。
雪子挣扎着,军帽掉了下来,露出一头盘起的秀发。
毛六大吃一惊:是个母鬼子!是桥上被你救的那个。
看到雪子的一身打妆,郑少杰也有些意外。但还是镇定下来:六儿,看看有没有伪军,拽一个进来,鬼子听不懂咱中国话。
雪子摇头挣扎着,嘴里呜呜着,手指了指要拉门出去的毛六。
郑少杰意识到雪子的嘴还被捂着,手松开滑落掐在她脖颈间:你?听得懂中国话?
雪子点头,小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这可是日军司令部,东西不能乱偷。
毛六:中国话说的倒挺顺溜……你们才偷儿,不是,是强盗!
郑少杰:我们找人,昨天被抓进来的,顺河街上开五金店的,是我表弟。
雪子:关在刑讯室。
郑少杰:刑讯室在哪?
雪子:在后院最西边那间。
郑少杰示意毛六,雪子以为要杀她,忙说:你们别杀我吧,我只是翻译,我……我不出声。
毛六搜一了圈,找出条布带子,用雪子的军帽将雪子的嘴堵上,随即将雪子绊倒,将手脚捆成了四马倒攒蹄的扣,雪子挣扎着。
郑少杰:早知道你是鬼子,我就再加一脚把你快点踢桥下去了。
俩人出了房间,向后院摸去。
25、刑讯室
刑讯室门前,守门的伪军打着哈欠。
郑少杰、毛六从暗处闪出,郑少杰一掌将守门伪军打昏。毛六扒下伪军的外衣穿上,扣上军帽,像模像样的留在门前放风,郑少杰拖着伪军进入刑讯室内。
刑讯室内,两个人被吊在木架上,身上全是伤痕。郑少杰上前松开李五的绳索,放下李五。
郑少杰:老李,撑得住吗?快,跟我走。
李五:你们来的真快。
郑少杰:出去再说。
李五:这里还有的一个兄弟,能带上吗?
郑少杰迟疑了一下。
李五:他也是鬼子抓来的,关了好几天了,明天一早就要被枪毙。
郑少杰点头:兄弟,可以走吗。
那人虚弱得点点头。
郑少杰解开绳索,那人倒在地上,强撑着爬到一旁的水桶边,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喝的太急,呛着咳起来,水冲洗掉脸上的血污。
郑少杰一怔,这人依稀有些面善,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毛六探头向屋里看了一眼。
那人稍稍恢复体力,挣扎着站起来:走吧。
郑少杰一手托一个,将二人搀扶着走出了刑讯室。
四人刚出刑讯室,正碰上三名巡逻日军。
日军:什么人?
郑少杰松开二人,飞起一脚踹倒最前面的一名鬼子,夺过他手中步枪,抡开枪托击中第二个鬼子头,取下枪刺,将第三鬼子一刀割喉。
郑少杰、毛六将鬼子拖入刑讯室,扒下外衣给李五二人穿上,排成一队,顺着鬼子巡逻的方向后院走。
26、出了刑讯室所在的院子,郑少杰四人小心翼翼前摸索。
毛六低声:站长,过了前面这进院,有个后门,门外就是玉带河,上了船,一路顺水就出城了。
郑少杰:院里什么情况?
毛六:我来过的,是库房,没人住的。
郑少杰四下扫视一圈:好,咱们走。
四人正准备向后院去。
忽然,一声哨响。
郑少杰闻声将手中枪刺向发声地甩了出去。
枪刺入树近半,却没看到人影。
后院内,一阵骚动,院门大开,冲出大队日军。
情急之下,郑少杰举枪将先行冲出来的日军击毙,趁日军龟缩进去的短暂时间,示意三人分散隐蔽,寻找掩体还击。
双方在院内展开枪战。
前院的鬼子闻讯赶来增援。
日军小队长不断地指挥伪军打前站冲锋。
看日军越来越多,毛六:看样子小鬼子想包围我们。
郑少杰:毛六,你带老李他们先撤,我掩护你们。
毛六:不,站长,我不走,我们要死死在一块。
郑少杰:死什么啊,要活着打鬼子呢,分散行动会更方便一些。你们在西坝口船上等我,如果我天亮之前还不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先回去报告情况。
毛六:那我留下掩护你们先撤。
郑少杰:不行,你经验少,应付不了这么多敌人。快走。
跟李五一道被救出来的那人:都别争了,我和你们要救的这位兄弟受了伤,翻不了院墙。看见东墙那垛草没,挨墙根下草是松的,很容易扒开,刨开来后边是个洞,出去是板桥街,我就是那里进来的,不成想进来一会功夫就被逮住了。
郑少杰大喜:太好了,六儿,过去看看,你们先撤,老地方见。
那人带李五、毛六到高墙草垛下,三人一起动手,很快找到墙洞,鱼贯而出,毛六殿后将草恢复原状。
三人悄悄撤出院子。
郑少杰不断开枪射击将鬼子注意力全部引了过来。
27、院外。
毛六三人推开外墙根下的玉米桔杆,来到板桥街上。
毛六堆放好桔杆,带着两人钻入一处小巷,一路快跑。
院内仍不断传来枪声和日本鬼子的嚎叫声。
28、院内。
郑少杰枪膛空响,子弹打完了。
鬼子端枪冲过来。
郑少杰脱下一只鞋丢出。
在前面的鬼子看不清楚是何物,忙趴下。
后面的纷纷效仿仆地。
鞋落在一个伪军的脸边,鞋沿上有一处不知何踩上去的狗屎。
伪军拎起鞋:太君,是只臭鞋,他没子弹了。
鬼子兵也不再放枪,企图抓活的。
郑少杰将方才从鬼子兵身上搜来的一只手雷塞在另一只鞋里扔出。
鬼子兵们不闪不躲哄笑着向前来围捕,手雷在人群中爆炸。
郑少杰趁着烟雾飞身上墙,一跃而出,在墙根下换上一双鞋,身手敏捷地翻墙过院,穿巷过街。
等鬼子兵畏首畏尾追过院墙,郑少杰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29、西坝口,天色微明,曙光初现。
毛六撮嘴呼哨,几声却没见约定好的接应交通员和芦苇丛中隐藏的小船。
郑少杰背着电台飞奔而来:船呢?
毛六也急了:说好的,等咱的,人跑哪去了。
与李五一起获救的那人神眼一惊:来了,是不是你们的船。
郑少杰侧耳倾听:是鬼子巡逻的小火轮,快趴下。
四人就近扑入身边的洼地,小火轮突突突地转过河湾,探照四处扫视。冲着苇丛、一轮扫射,而后远去。
毛六起身,呸出口中的草屑:今天咋回事,这些鬼子不睡觉,游什么魂。
郑少杰眉头紧蹙:看来县城里是出大事了。六儿,你照看他们,我游到苇丛里看看,找不到船的话,那接应咱们的人一定是出事了。
毛六:你歇会,我去。
30、东方露晓,河面起了雾,渐浓。
河岸边,郑少杰焦急地等待。
风凉露重,李五和同时获救的那个人体力有些不支,意识有些涣散。
那人忽然俯在地上,侧耳聆听。
郑少杰警觉地观察四周。
远处,几名日军带着伪军正悄悄逼近。
那人坐起身,一副释然的表情。
郑少杰:兄弟,对不住了,连累了你。
那人微笑:你尽力了,人算算不过天。带着你的兄弟走吧,游过河去,跑掉的机会更大点。
郑少杰拳头紧握,看着李五与那人,一时难以抉择。
一艘小船驶出苇丛,快速地划向河岸。
郑少杰大喜过望,等不及船到岸,跳下河去,奋力将船拖近岸边。
看到船上牺牲的交通员,郑少杰痛上心头,咬牙狠狠吸了口气,返身搀扶李五和那人上船,将电台放入小船干燥处,而后推船入至深水中,才脱出水面上了小船,与毛六一块奋力划浆
小船驶离岸边。
日本鬼子和伪军追到岸边,向河中射击,但小船已经远去。日军领队气得哇哇乱叫。
31、沱河上
郑少杰他们的小船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行驶。
心情沉重的郑少杰一言不发,木然地一下一下地划着浆。
毛六究竟还是个孩子,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那个人挪到毛六身边:小兄弟,你划了半天了,歇会吧,来,我来划。
毛六:你会吗?
那个人:五河这地方,河湖港汊那么多,谁不会点水面上的活。再说了,干我这行的,什么都得会点,最差也要装的象点。
郑少杰一怔:你是哪一行的?
那个人一笑:不好说。
毛六:有啥不好说的。
那个人扬了扬手中裤带:你说呢。
毛六腾地站起,慌忙握住下滑的裤子又坐下去,一脸的羞臊:你这人……
郑少杰、李五见状忍不住笑了,心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
郑少杰看了眼牺牲的交通员,收了笑,转过脸去。
毛六忿忿地:你也就是一偷儿。
小船渐渐驶远。
驶向水天相接处。
32、雾气蒙蒙中,小船河边靠岸。
毛六扶李五下船。
郑少杰背起交通员遗体,回身: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那人:没什么打算,到哪都是为张嘴混饭吃。
郑少杰:愿意做个堂堂正正的汉子吗?
那人:不堂堂正正怎么了,我不还是个爷们,总不成变了小媳妇。
郑少杰:一个人单枪匹马,总是吃亏些。、
那人:不了,我也就一偷儿,你们规矩太多,瞧不上我这样的人。
郑少杰:兄弟,我们以前见过面吧!
那人:见过,你贵人事多忘记了是常理。你救过我,加上今天,两回了。
那人选了与三人不同的方向,蹒跚而去。
34、日光初现,雾气渐稀。
郑少杰三人趁着薄雾,向根据地前行。
35、清晨,皖东北根据地 四师住地
村外,树杈上的哨兵。
村内的流动哨。
帮老乡担水、扫院子的战士。
乡场上出操的新四军官兵。
草垛旁,一个女教员在教战士们学唱歌《新四军军歌》。
光荣北伐武昌城下
血染着我们的姓名
孤军奋斗罗霄山上
继承了先烈的殊勋
千百次抗争,风雪饥寒
千万里转战,穷山野营
获得丰富的斗争经验
锻炼艰苦的牺牲精神……
村子里一片热闹景象,师部的院外树上挂了红绸子。
墙上刷了白粉字:热烈欢迎新同志参加皖东北抗日
村口,陈迪、赵蕊等十几人进村,邓政委、张参谋长上前一一握手表示欢迎。
33、新来人员住地
彭师长:欢迎上海来的同志。而且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同志,你们的到来给我们皖东北根据地带来了新的力量。只是穷乡僻壤,条件艰苦,和大上海根本没法相比,只怕照顾不周,欢迎批评指正。
陈迪:彭师长,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踏青的。今后大家就在一起工作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邓政委:这算什么客气,剧团的同志正为你们排大戏呢。
陈迪:你们还有剧团?
邓政委:我们不但有剧团,还有报纸、医院、学校。我们的弥陀寺中学培养了大批人才,《拂晓报》发行量大着呢。
陈迪:难怪来之前,我们领导说你们这里是小延安呢。
赵蕊:走,我们看戏去。
陈迪:现在就去?你看我现在一身的土,头发也乱了。
赵蕊:你呀,就爱臭美。
邓政委:不忙,不忙,大家一路辛苦,先休息一下,吃完饭再去不迟。
34、村里,小巷。
焕然一新的陈迪与赵蕊在老乡的带领下去看剧团排戏。
一个人泥污满身行色匆匆,带着一身的寒气,与陈迪擦身而过,半湿的污泥蹭到了陈迪的衣裳上。
陈迪:嗳!你这人,怎么走路的。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只是稍稍一停,复又急急而去。
35、村中
临时搭的戏台,上面演着新四军拔据点的戏,演被俘伪军的演员出场,滑稽的表演,逗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
新从上海过来的同志也站在中间看节目。
陈迪:这戏叫什么啊?
一观众:《牛连山拔新集据点》
陈迪:牛连山是谁啊?
观众:独立团的三营营长啊。他,你都不知道。
36、河边
邓政委在河边站着。
彭师长在河边洗刷战马。
郑少杰泥猴般的出现在彭师长面前:报告!
彭师长:郑少杰,你怎么这身打扮!
郑少杰:通讯员说是事情紧急,我没敢耽搁,师长,村里来了新人?
邓政委笑:你不会是想来个大清查吧,
郑少杰:习惯,见着生人就想着多琢磨一下,还有,师长,能不能把墙上刷的字都给抹了,太招人眼。师长有什么紧急任务,请指示!
彭师长:再急也不急这一时,快去换衣裳,你可是我们的宝贝疙瘩,别冻出病了。
郑少杰离开:师长,才开春,河水凉,小心别冻坏了战马,现在好马不好找。
彭师长半真半假的:听这话,你是真心疼马,还是担心要麻烦到你给我另外找战马。
郑少杰立正敬礼:报告,谢师长关心,为保持良好的战斗力,立刻奉命去换衣服。
转身跑了,不想脚下走得急,差点摔跟头。
彭师长:滑头。
邓政委在后面大声说:回头立刻到师部。
郑少杰:嗳!
37、戏台边。
陈迪和赵蕊新奇地不住地拉着演员问这问那。
剧团团长看见郑少杰:稀客,稀客,你可是不怎么喜欢看戏的。
郑少杰淡淡地一笑:谁说的,我只是不喜欢看你掰的太离谱,你以为我们天天面对的真是一群猪啊!
剧团团长呵呵笑;这才显得咱们神勇。
郑少杰凑近他耳边:真要象你演的这么干,说明我比他们还蠢,一天都能死八回了。
剧团团长讪讪笑着,扯开话题:你来这干啥?
郑少杰:奉命相人呗!
剧团团长:相人?相什么人?
郑少杰:师长说新来不少人,有上海来的报务员!
剧团团长:人家大城市来的才刚到,你这就惦记上了?
郑少杰:什么叫惦记上了,又不是娶媳妇!
38、戏台边。
郑少杰在一旁观察好一会,大步走向满面新奇兴奋,一脸红霞的陈迪、赵蕊:你们是新来的吧,报务员?
赵蕊一愣没答话,陈迪:我们是从上海来的。
郑少杰:你们在上海是做地下工作的,应该有敌后工作的经验,跟我走吧!
陈迪:你谁呀?
站在郑少杰旁边的剧团团长:他是我们泗五灵凤敌工站站长郑少杰同志。
陈迪:敌工站是做什么的?
郑少杰:和你们地下工作差不多,都是在敌后。
陈迪:不去。我要上战场上去和敌人面对面,枪对枪的斗争。
郑少杰:敌工站不也是和敌人面对面,枪对枪的斗争吗?
陈迪:那可不一样。
郑少杰:有什么不一样?和敌人战斗,哪里都是战场,你什么觉悟啊!
和陈迪一起的赵蕊小声的对陈迪:我们就去那里工作好了。
陈迪:不去,要去你去。
郑少杰:你们俩个我都要了。
野战医院院长恰好走来:那可不行,我向师长早就申请过了的,师长也答应分配人手。我说,你不能吃独食呀,我们医院更需要人呢。
郑少杰:有你什么事,这样的同志到你们医院完全是浪费人才。
医院院长: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啊,什么叫浪费人才?到你敌工站工作就不叫浪费人才了?
二人互不相让半真半假地斗嘴争执着起来。
陈迪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俩人真有意思。
赵蕊:人家都吵起来了,你还笑。
剧团团长笑着:二位,二位,我说句话行不!二位别吵吵了,回头再打起来,我帮哪边都不好。你们去找师部,让师领导的决定好不好。”
医院院长:行,我们去找师长。
郑少杰:找师长就找师长。
路过陈迪身边,小声说:你不是记恨我蹭了你一身泥吧,小气巴拉的。
不等她说话,拉着医院院长就走。
陈迪回过味,向二人去忿忿地做个鬼脸:就不去,我就小气,气死你。
39、师部
郑少杰和医院院长嘻嘻哈哈拉扯着进来。
彭师长:你们二位怎么扯到一起了?
郑少杰:为了抢人呗。
彭师长:抢人?抢什么人?
医院院长:上海来的那些同志,师长,你答应过的。我们那边实在是缺人手。
彭师长:看来你们看上大城市来的了,抢亲来了?
医院院长:什么叫看上了,抢亲,谁跟他争媳妇,再说了,人家也不是他媳妇啊。
彭师长:不是争媳妇,你们争这么脸红脖子粗的,我早看出来你们的心思了,师部可不是来给你们当红娘的,新来的人员一个不往下分,全部留在师部工作。
郑少杰对医院院长:看吧,让你争,还说我吃独食,是领导吃独食。
医院院长重重叹息一声:嗨,白欢喜一场,早知道不跑这一趟了。
40、师部
彭师长等医院院长离开,向郑少杰说:满意了吧,这下让所有人都断了念想,都留给你好好挑。
郑少杰:谢谢师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用,我不想过早让人知道我挑的人有特别的任务,消息扩散面越窄越好。
彭师长:你小子,什么时候都存着心思!说说看,挑了几个?
郑少杰:报务员是必须要有的。消息传送越快越准确,光靠通讯员两条腿跑,传到了,事都过了。
彭师长:说是这么说,我手里没有电台给你。
郑少杰:电台已经搞到了。对了,师长,五河县城里突然多了不少鬼子,至少有一个小队,情况有些不对。
彭师长:这就对上谱了,蚌埠有消息传来,城里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出了城,去向不明,他们想干什么?要对付我们根据地,这点兵力也不够啊!
郑少杰:要不,我再去趟县城摸摸底。
彭师长:没时间了,换别人替你去吧,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挑选合适的人选,组成接应小组,把你的计划报来,迅速展开活动。
郑少杰:这……有点难。
彭师长:不难能找你。我们能解决困难你可以提出来,我们全力支持你。其他的,自己想办法,但是,无论如何,任务必须完成。
郑少杰:是!
41、午后,河堤上。
郑少杰独自一个坐在河堤边,静静地看着河水。
毛六一路跑来,从怀里摸出两个热乎乎的芋头:站长,你可真忙,我后脚到,你前脚走,我跟你后面找了半天。快吃,热乎的。站长,师长找你啥事,你咋连饭都没心思吃,食堂里大师傅说你都快成仙了,不会饿。
郑少杰接过芋头咬了一口:六儿,交待你个事,办成了,下回我送你把鬼子的军刀。
毛六:你说,包在我身上。
42、四师住地 早晨
起床号声。
陈迪、赵蕊的住处。
陈迪、赵蕊起床后洗漱。
陈迪在翻找什么,问赵蕊:我的雪花膏怎么没了,你的还有吗?
赵蕊:我……我的也丢了。
陈迪:这怎么办呀。
赵蕊:不是说了吗,这里条件艰苦,你将点吧。
陈迪走出门,碰上出操回来的毛六,问:小鬼,这里哪有卖雪花膏的?
毛六:你才多大喊我小鬼。
陈迪:我当然比你大了,喊你小鬼还有情绪呀。
毛六:你比我大又不是首长,凭什么喊我小鬼。
陈迪:我参加革命比你早呀。
毛六:那还不一定呢。别看我年龄小,我也是参加过石梁河暴动的老革命了。
陈迪:吹牛。
毛六:不信你去问王县长啊。
陈迪:呦,真小看了你,好,不喊你小鬼啦。老革命同志,我问你,这里哪有卖雪花膏的?
毛六:这不好说,那要看货郎什么时候来了。人来了,到哪里,哪就有卖的。
陈迪:那货郎什么时候来?
毛六:说不准,十天半个月,兴许半年都不一定来一次。
陈迪:啊!那怎么办啊。
毛六:这好办啊,明儿我回县城了,买了捎给你。县城里雪花膏,花露水、胭脂香粉啥都有的。
陈迪:小鬼头,你蒙我啊,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进城?你哪个支队的?
毛六:我是敌工站的呀,这儿谁不知道,没有我们敌工站搞不到的物件,你居然怀疑我。
陈迪:敌工站的就可以进城?
毛六:对呀。我们见天都在城里活动、工作。
陈迪:噢!好,我就去敌工站工作。
毛六:你又是谁呀?你以为敌工站你当家,想来就来,我们站长挑着呢,不是谁想来就能来。
43、师部
彭师长正和邓政委在看地图。
陈迪:报告。
彭师长看着陈迪: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陈迪:我要求到敌工站工作。
彭师长:咦,这郑少杰给你吃什么药了,一大早来要求到敌工站工作。
陈迪:我以前做过地下工作,到敌工站工作业务比较熟。
邓政委:我不是听说你不愿去那里工作吗?
陈迪:我想通了,和敌人战斗,哪里都是战场。
彭师长:行,既然你自已要求,那就去敌工站工作吧。
陈迪:谢谢彭师长、邓政委。
陈迪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44、新四军根据地
弥陀寺中学,设在操场上的课堂。
独立团三营营长牛连山在为学员们上课。
黑板上写着“游击战法”。
牛连山:我牛连山是泥脚子出生,没上过军校,高深的理论我讲不出来。但是在和小鬼子拼的时候,光凭蛮劲是不行的,动脑筋,想办法,避开小鬼子的长处,发挥我们自己的特点。
张参谋长与郑少杰向这边走来。
牛连山停下课程,让战士们自行去练习拚杀技术,自己迎上前,来到张震和郑少杰面前,敬了个军礼。
张参谋长:接上级指示,要求近期对津浦路沿线和淮河沿线的日伪军据点采取行动。我们泗五灵凤区域内,津浦路沿线的关健点是临淮关、蚌埠、泗县。淮河沿线的五河、浮山。这几个点将是我们目前工作的重点。
牛连山:我早就对那些家伙的据点看着不顺眼了。参谋长,你说什么时候行动,我保证完成任务。
张参谋长:不,这次行动不是拔据点,郑少杰同志接到一项特殊任务,需要你们配合他们,首要任务是做好策反日伪军的工作,能不动手打,尽量不动手,以免引起鬼子注意,发动大的清扫行动。
牛连山:拔了算了,谁有功夫和他们细剥葱。
张参谋长笑道:津浦路和淮河水道是日本人的生命线,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就目前这种态势,即使我们拔了这些据点,日本人也会拼死夺回去,军事行动过频,会吸引过来更多的鬼子兵力,将要面对更残酷的进攻,对我们这块来及不易的根据地造成很大威胁,形势反而对我们不利。
牛连山:我明白了,我们要文攻,慢慢地渗透,争取伪军暗地为我们所用,还不让鬼子觉察,呵呵,郑少杰,这是你出的主意吧,暗地里搞小动作,不厚道啊!
郑少杰笑笑:我手里人手有限,搁不住硬拚!
张参谋长:我们要争取那些摇摆不定立场不稳的据点成为我收集情报的交通点,串成可以为我们所用的交通线,地方上争取两面政权。对于那些死硬分子,我们也毫不留情,彻底打掉。这就是我叫你们敌工站、游击队、独立团三方合作的目的,具体怎么串起关健点位置,你们商量一下,怎么解决。我先走了。
三人相互敬礼,张参谋长先行离去。
44、树荫下。
郑少杰看着训练中的战士,下意识地摇摇头,并没有能挑选的上精英骨干。
牛连山:怎么,你也看不上我们这群士包子?
也?郑少杰看了他一眼:有人敢这么说你牛大胆的部下?
牛连山:你还别奇怪,还有真这么个人,人才,我牛连山欢喜他,可他不欢喜我。郑少杰,你说实话,我这班兄弟真入不了你们的眼?
郑少杰:你们战斗力我一点不怀疑,但干我们这行,不合适。
牛连山:拿他们跟你的身手比差太多,我承认,可也不能象你这样,面对面地跟鬼子拚的时候,气势是不能输的。
郑少杰:我们要的就是没有气势,和普通人一样,要不,搁那一杵,不等鬼子盘查,自己就暴露了。
牛连山:先前我这到是有这么两个人,可惜,嫌我土,嫌我庙小,走了。
郑少杰淡笑:难得有让你这么夸的人。
牛连山:你别不服气,你两要碰上,甭管你身手有多好,在他面前不一定能讨到巧,他在东北军是个连副,和鬼子照过不少次面,这小子,心狠手辣,身手利落。
郑少杰:听说了,临淮关一战,你带回来的一部分东北军战士。我一直没机会细问你,他真的逮了只狼来给战士们练胆量。
牛连山点头:还有你没听说的,他逮狼吓唬人犯了众怒,大家伙要揍他,当时我心里也看不过去,也想着给他来个下马威,让他收敛点,就没拦着在大家伙。没成想,反到是他给我来了个下马威,让我的好好上了一课,二十几战士,要不他手下留情,当时就全报销了。
郑少杰:有机会,真想会会他。你说的另一个是谁?
牛连山:是他的兄弟,你也见过的,他在临淮关一战中受了重伤,还是你们敌工站护送去蚌埠教会医院的。
郑少杰:后来呢!
牛连山:后来,他伤好回来,也就留下来了,可……可这人身手是不错,就一样不好,总是喜欢顺手牵羊摸点小东小西的,队伍里的战士看他年纪小,让着他,可时间长了,他居然摸到老乡家去了,事情闹出来,我要关他禁闭,他就给我跑了。说实话,欢喜他是个人才,要不是为给老乡一个交待,我也不会太难为他,想想,十三四的大毛孩子,竟然是经过血战的五年老兵了,想想都心酸,我真舍不得怪他。而且,有一条,最对你脾气。
郑少杰一拍额头:我终于想起来,是他,昨天,昨天我还见到他,有三年没见了,个子比以前高了,结实了。当初,他也就毛六这年纪。
牛连山眼前一亮:这小子,你在哪见到?
一名战士从村子里跑来,欣喜若狂:营长,营长,三儿回来了。
牛连山:说曹操,曹操还就真到了,走郑少杰,跟我去见见他。
45、三营临时营房。
牛连山推门而入。
屋内的人自桌边起立,行军礼,声音有些哽咽:营长!、
牛连山上前与他拥抱,重重拍着他后背:臭小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刚
才我还念叨你。
触动身上的伤处,那人眉头皱成一团,但没有作声。
牛连山也发现他衣服渗出的血渍:怎么,挂彩了。
那人:狗咬的,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牛连山:来,来,来,大家认识下,他叫关三,这位是郑少杰。
关三笑了笑:见过了,我的救命恩人。
郑少杰伸出手,与关三握手。
关三看看郑少杰,没多说话,只是简短地回答牛连山的关切询问。
郑少杰也只静静地打量着他,不到二十的年岁,比起同龄人多几分少有的坚韧,成熟,只在面相脸未脱尽少年的青葱。
牛连山终于注意到郑少杰看关三的琢磨的眼光,恍然想起:嗨,光顾高兴把你这茬给忘了,三儿,甩几句鬼子的酸腔给他听听,保证他眼馋的流口水。
郑少杰眼前大亮:你会说鬼子的话?老牛,你手下的人可是只会咪西、巴个亚路的。听起来那才真是土的掉渣子的鬼子。
关三微笑,笑容一敛,并脚立正,整个都要变得冷硬:散っていっは軍人の栄光(战死沙场是军人的荣耀)
郑少杰起身拉起关三就走:跟我走,我正有个难题,缺你这样的人。
牛连山在后面:这可是我三营的人。
郑少杰笑答:你这土地庙太小,搁不下这尊佛。
46、敌工站在根据地的落脚点。
陈迪和赵蕊在一起说笑。
赵蕊:你们真的能经常去县城啊?
陈迪:当然了。以后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我捎给你。
赵蕊:听我妈说我有个表舅在五河县城开了个布庄,多少年没来往了,说让我有机会去看看他,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
陈迪:到县城,我替人去找他,帮你带个话。
赵蕊:那谢谢你了。
郑少杰从处面进来:机要科的同志视察工作来了?
赵蕊:我不是领导,可没那个权利视察工作。
郑少杰:师部里来的同志,当然是代表师首长啊。
赵蕊:你们敌工站的人个个就是嘴贫,我陈迪姐到了你们这里,还不是受你们的气。
郑少杰:你问问她,是我们受她的气,还是她受我们的气。
陈迪:当然是我受你们的气了。
郑少杰:天地良心啊,受气的人能这么足的底气。
这时陈炯一路喊着赵蕊的名字走了进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郑少杰:小陈,你怎么就知道赵蕊在这里?
陈炯:那还用说,好的似一对亲姐妹一样的,一天不见都不行。
郑少杰:住一个房间里,哪天不见面。
陈炯:那就是一会不见都不行。赵蕊,科长找你,让你帮着找个文件。
陈炯、赵蕊告别要走。
关三身着围裙,端了一小箕煮芋头进来:来,吃两个芋头再走。
赵蕊高兴地:好啊,好啊。
从箕里抢了两个芋头,给了陈炯一个,俩人飞奔而去。
看着俩人离去,郑少杰笑着摇头问陈迪:这是不是表示这俩人有意思了?
陈迪不懂:你说什么?
郑少杰赶紧转移话题:小关,你在我们这里做炊事员工作还适应吗?
毛六:你改行了?
关三从箕里拣了个大的塞在毛六嘴里,说:我本来就是炊事班的,炊事员是我的老本行,没什么适应不适应了。
郑少杰:那就好。
郑少杰对陈迪:帮我写封给临淮关据点头子鲁桂林的劝降信。一会作我和毛六给他送去。
陈迪:你不会写啊!
郑少杰笑:我字丑,没你写得好看。
陈迪:真的!那好吧,我帮你这个忙。
毛六藉着桌子的遮挡,悄悄向淮稍竖起大拇指。
郑少杰伸手又塞了竽头在他手里:去,帮我收拾东西去。
毛六取下嘴里的芋头:站长,一向都是你收拾的包袱,比我漂亮。
陈迪撑不住笑了,手一晃,涂成了一团墨。
郑少杰:我年纪大了,没你记性好。
陈迪终于没忍住才喝的一口水全喷在新换的纸上。
毛六认真地说:姐,这宣纸精贵着呢,我们站长从来不舍得用的,连师长问他要,他都没给,你省着点糟蹋。
郑少杰拿起芋头做势要砸他,毛六躲了出去,又探进头来:你要是砸了我,就只剩一个竽头,你们怎么分?
47、村中,路上。
郑少杰化装成商人模样,毛六、关三背着背篓,跟班装束,
陈迪不满意自己的丫头打扮,闷闷地噘着嘴生气。
日前教战士唱歌的女教员哼歌从这里路过,和郑少杰打招呼:你这是又要进县城?
郑少杰开玩笑:是啊,又要去逛县城。小胡,和我们一道吧?
胡春扬:我才不和你去呢?那破县城有什么可逛的。
郑少杰笑问:也不你想看你爹妈?
胡春扬语气中充满赌气的意味:不想!
郑少杰:那我就代替你去看看吧。
胡春扬脸上一丝欣喜,嘴上却不服输: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我才不稀罕去看她们呢。
毛六:春扬姐,想要什么不,我们带点回来。
胡春扬:算了,还带东西呢,你小子这次带回的到底是蚕豆花,还是水豆花,到现在我还没晒干呢!
毛六讪讪地挠挠头。
郑少杰大笑
陈迪:还笑,再笑,脸都裂开了。
郑少杰笑声被截止,装着咳嗽掩饰尴尬。
胡春扬看了看他俩,咯咯笑着走了。
48、五河县城
青石板街道,郑少杰走在街上。
不远处,日伪侦缉队的暗探注意上了郑少杰。
暗探向周围两个人招招手,悄悄地跟上郑少杰。
四季春酒家,招牌下,郑少杰让过一队日本巡逻兵,进入酒家。
一直尾随的暗探对身边的同伙耳语几句,离去。
伙计热情打着招呼,让到楼上雅间。
郑少杰:伙计,我要请位贵客,请你帮我过去请一下。
伙计:好咧,不知老板请的是哪一位贵客?
郑少杰:警察局胡局长。
伙计:哎哟,胡局长啊,那可真是贵客。请问老板您怎么称呼?
郑少杰:你给胡局长说我是胡小姐的朋友,姓少。
伙计应声而去。
49、驻五日军队部
一进古朴的民居,院内几株刚刚冒新芽的大叶柳。
树身上有多处黑给色斑驳的痕迹。
屋内,棋枰,一盘残棋,黑白双方,胜负已明显。
竹山没穿军装,有气无力地拄着手杖倚在沙发扶手上,怀里还放着一个暖炉:于桑,你的棋艺还是没有进步呀。
于乃桂:太君棋艺高超,我哪里是你的对手。我再学五年也赶不上你老人家。
竹山:围棋可是你老祖宗的发明啊,唐朝才传到日本,没想到,是我们日本人让围棋发扬光大,你知道为什么吗?
于乃桂恭敬地听着。
竹山:是一种精神,精神,你懂吗?
于乃桂:武士道?
竹山摇摇头:不光是。
竹山夫人端着药碗过来:竹山君,该吃药了。
竹山接过药,正欲说什么,朱传彬急忙忙进来:太君,我发现了八路的探子。
竹山放下药碗:什么探子?
朱传彬:我发现了郑少杰。
于乃桂:郑少杰是谁?
朱传彬:新四军泗五灵凤敌工站站长,我以前在他手下干过。
于乃桂:快带人去抓啊。
朱传彬看着竹山,等着竹山下命令。
竹山端起药碗喝完:于县长,你们看着办吧,我身体不好,上级安排我到这里来,公务是其次,主要是听说你五河的中医不错,借贵方一块宝地养病而已。
50、四季春酒家
楼上雅间,郑少杰正与酒家老板低语。
酒家老板:于乃桂是个铁杆汉奸,策反有困难。警察局胡局长因为女儿的婚事,对日本人有些不满,加上女儿现在在我们根据地那边的弥陀寺中学工作,思想不是那么顽固,可以争取。
郑少杰:我就是想利用这层关系,搞一次策反行动。
酒家老板:胡局长是地头蛇,和临淮关的鲁桂林是把兄弟,在地方有一定的势力,家里又有人在南京汪伪政府任职。所以县长于乃桂要让他三分,策反他对我们很有利。
楼下,伙计:胡太太,请上楼。
郑少杰和酒家老板立即分开,酒家老板退出房间。
伙计领着一个打扮光鲜的女人走上楼来。
女人上下打量着郑少杰,自我介绍说:我是警察局胡局长的太太。
郑少杰有些意外:胡局长!?
女人:老胡让我请你到家里去坐坐。都是自家人,既然来了,何必在饭店呢,跟我回家谈吧。
郑少杰:这个,不好吧,侦缉队盯我盯的紧,万一被暗探看到我去你家,对胡局长目前的处境影响很不好。
女人露出满意的神色,对郑少杰:今年多大了?准备什么时候和我家小漾把事办了呀?我们家也是很开明的,孩子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
郑少杰莫明其妙:胡太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胡夫人吃惊地:你不是春扬处的男朋友
郑少杰:不是啊,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胡夫人:哎呀,不好意思,全弄错了,丢人了。
啪的一声响,雅间的后窗打开,跳进一个人。
51、四季春酒家
朱传彬领着一帮人冲上楼来。
酒家老板没能拦住。
撞开雅间门,雅间里一个长衫男子背门而坐,一个衣着光鲜的的女人正俯身看着窗外的风景。
朱传彬一拍背门坐着的人:郑少杰,好久不见,还认识我吗?
那人语气生硬地问:郑少杰是谁?不认识,你地,认错人了吧。
朱传彬:别装酸腔了,你就是喝两坛老陈醋我也认得出,郑少杰,我们可是老熟人了,当初在你手下你可没少敲打我啊。
对手下一帮人:抓起来。
酒家老板忙上前阻拦:朱队长,这……这可是贵……贵客。
朱传彬搡开酒家老板:滚一边去,这人是新四军的探子,皇军的要犯,你他妈少多事。谁说情也不管用,转过身吧,胡太太,您说,您一警察局长的太太,跟一新四军的探子在这会面,传出去对胡局长他老人家不好吧。
临窗的女人回过身,却是一个不认识的面孔。
朱传彬一愣,落在那人肩上的手被轻松打掉,那人头也没回,掸了掸衣肩,向临窗的女子摆了摆手,女子转回身依旧看窗外。
两人气定神闲,让朱传彬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收场。
好一会,回过味来,踹了一脚报信的暗探:你看清楚了!
暗探:看清楚了,是……是这个人,这打扮。
52、胡局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人呢,人他妈在哪?
胡局长带着一群警察走上楼来。
朱传彬向一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悄悄让到一边。
没有确实的人证在手,朱传彬还是怵了几分,陪着笑脸:胡局长,惊动你老人家了。
胡局长:你还认识我这个局长?听说你带一伙人来抓我老婆私会小白脸?
朱传彬点头哈腰:不敢不敢,没有的事。
胡局长当胸一把揪起静坐无言的人的衣:那刚才谁吵吵着说传出去影响我名声,是这孙子吗?
那人被硬扯着转过脸来,也是一副生面孔。
朱传彬为难:这?
胡局长不管他,拉着这个人下楼,朱传彬想要伸手阻拦,又缩了回来。
一群人来到楼下,走出酒家大门。
于乃桂带一队人马急急赶来。
朱传彬忙迎上去:于县长,你看这?
于乃桂:胡局长,这个人我要带走。
胡局长:不行,这是人我留了。
朱传彬:他是新四军的探子。
胡局长:朱队副,你刚才还说他是我婆娘在外搭得小白脸。现在又改口成是新四军的探子了。啥时候成了乱咬人的狗。
朱传彬:我……啥时候说了。
于乃桂:此人的身份是新四军泗五灵凤敌工站站长,
胡局长:你一会说他是小白脸,一会说他新四军探子,该不会是你们故意弄出来个戏子来腌臜我的吧。他妈的,老子不发火,你们真当老子是面捏的菩萨好欺负啊。
于乃桂:我知道你后台硬,可别忘了我们都是给皇军做事的。这是竹山队长下令逮捕的人。
那人冷冷地看着他们。
胡局长:别牛皮哄哄的,吓唬谁呢,什么都搬日本人挡着,竹山队长是你大爷啊?
于乃桂拿出一纸命令:这是竹山队长亲自签发的逮捕令。
胡局长接过命令看后,气焰弱了下去,不甘心地说:原来真是竹山队长下的命令。好,今天我不和你们争,人你带走,我们走。
于乃桂看着胡局长率警察离去。
朱传彬指着离去的胡局长:于县长,这?
于乃桂用拐杖忿忿的捣在地上:随他去,再猖狂,他也得让着日本人,把这人带走。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于乃桂脸上。
被胡局长拽下来的这个男子整整胸襟,侧脸,轻蔑啐了口唾沫在朱传彬脸上。
侦缉队的便衣举枪。
男子:おれを殺して(ころして)見ろ,(你敢杀我吗?)
一脸凌人的盛气,冲于乃桂,伸出手慢慢数出三根指头,而后冷冷地笑了:私はあなたを信じてない大胆に発砲(我不相信你敢开枪?)
而后,傲慢地转身走回去,拾级而上,步入雅间。
于乃桂半天回过味来:他……是郑少杰。?
朱传彬愣愣地:不……不是,是……是……日本人?!!!
于乃桂也忘因为朱传彬的连累挨了一耳光:五河,哪来这么大谱的日本人。
朱传彬:县长,你是跟日本人回来的,有没有见过这位。
于乃桂:没见着啊!要不,你去问问!
朱传彬:我不敢,你没见他眼神,能吃人。
于乃桂:你在这守着,我去见竹山太君,皇军里有没有这号人物。
于乃桂走后,暗探手在脖子比了一下:队长,咱们还在这等啊,真要等于县长回来做实了上面那位主儿是真的,我们就……
朱传彬咬咬牙:你当姓于的敢去问!走,去胡家守着,我就不信了揪不出来他郑少杰,他能平空飞了。
53、楼上,雅间内。
关三从门缝隙中观察外面情况。
看着朱传彬等人悻悻离去,陈迪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坐下来:你敢真横啊,你就不怕他们真开枪。
关三:就因为我横,他们才不敢开枪。我哥说过,对付这种狗腿子,就得比谁更横。我哥说,这年头,日本人在这群狗面前一向没有好脸色,所以这群狗才乖乖听话。你看他们什么时候对平民百姓客气过。
陈迪:你成天把你哥说你哥说挂在嘴上,你哥倒底啥样子?
关三脸色一冷:平常样!
陈迪:小气样,我问的是你哥,又不是打听你媳妇。
关三始终盯着门缝,冷冷的:走吧,
关三打开后窗,招招手,后院里竖起一张梯子。
关三帮衬着陈迪从窗外的梯子下去:小心,别扯坏了,这衣服在县城也没几件,赔不起。
陈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楼下院子里,胡太太穿着陈迪的衣服
拉起胡太太到一旁的柴房里互换回衣服。
收拾整齐,胡太太走出来。
关三递给她一篮子菜,又在她耳边嘱咐了一些话,胡太太一脸的尴尬不自然,挎着菜篮子从后门离开。
陈迪:你跟她说什么了?
关三摸摸鼻子:隐私问题,你问站长去,都是他教我说的。
54、胡家,前后门附近都有侦缉队的便衣人在晃悠。
屋里,郑少杰一身警服,平静地看着胡局长。
胡局长:老弟,我知道你是那边的人。我干了二十多年的坏事,现在想明白了,那都是作孽。我现在是明保曹操暗保刘备,立功赎罪。给祖宗积点阴德,不要死了还被人骂我是鬼变子。
郑少杰:你弃暗投明,我们新四军是欢迎的。
胡局长:只要你们需要,人枪我一起拉过去。
郑少杰:现在还不用,一是要经过上级批准,二是你留在这里比拉人马过去更能发挥作用。希望胡局长尽快帮我搞几张可以在泗五灵凤地区自由活动的通行证。
胡局长:好说,老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弟,小漾在你们那边怎样。
郑少杰:很好,也很安全。胡小姐改名叫胡春扬,领导很重视保密,根据地没几个人知道她的身份来历,胡小姐,有知识,对我们干部培训有很大帮助,她也让我代她向你们二老问个好。
一警察进来,在胡局长耳上低语。
胡局长脸露不快,又有些难色。
郑少杰:胡局长,有事?
胡局长:朱传彬这狗东西,没抓到你,不死心,在我家前后门堵着。
郑少杰:胡局长,来这一趟,给你添麻烦了,以后的工作恐怕是不大好开展。
胡局长对郑少杰:要不你换下这身警局的衣服,我找人先送你出城。
郑少杰:不忙的,胡局长别担心,我想到这一点了,自己有办法出去。
胡局长:你想咋出去,于乃桂有日本人在后面撑腰,我不能太招摇得罪他,要不刚才,你们的同志我就带过来了。
郑少杰:你不让他进来看看,他不会死心的。
胡局长:那你么办,万一姓朱的进来撞上……
郑少杰笑了:不碍事,一会就有机会让局长和太太出口气。
正说着,胡太太挎着菜篮子进院。
郑少杰附耳低语,胡局长听完话,板起脸装出一脸生气的样子迎上。
朱传正纳闷胡太太是从哪转回来的,不一会就听院子里乒乒乓乓地大动干戈,守门的警察也扭回头向院内张望。朱传彬一挥手,侦缉队的便衣一哄而上,将守门的警察撞到一边,闯入院子。
院内,胡太太正与胡局长在院子中间撕扯,院里花盆碎了一地,葡萄架也折了半边,在家里两个勤务的警员一个脸上印了手掌印,帽了落在脚下,不敢上前劝架,另一个一脸血拉拉地蹲在地上捂着头蹲点在地上,旁边一个摔碎的花盆。
胡太太双爪齐出,向胡局长一通乱挠,声音带哭腔:你个老炮冲的,我哪点对不住你老胡家了,啊,搁哪黄汤灌多了,你来腌臜我啊,你逼走了女儿不算,这是想把我也算计走啊,好你胡秃子,你是不是看中了哪家小蹄子,想让我腾地方啊。
胡局长仓皇地两手护着头,一边躲着一边说:你看你,又闹腾啥,我不就是一问吗?还不是侦缉队的朱学彬说你……
胡局长转脸看到朱传彬等人进来,全然忘了方才发生的不愉快,直奔过来,拉他挡架:嗳,朱队长,你来的正好,你给说说,你是不是说过这话,老娘们不讲理,跟我胡闹。
朱传彬佯装护着胡局长,丢眼色给手下的人,借着胡局长夫妇打架无暇他顾,趁乱逡巡搜查。
朱传彬:胡太太,你老别生气,是这么一回事……
胡太太正嗤着擤鼻涕,听他这么说,一把甩过来:我呸,你个小炮子子,喊我胡太太,你妈还得喊我一声姑呢,你喊我胡太太……
朱传彬被恶心的赶快擦。
胡太太上来就给他两耳光,脱下脚上鞋子搂头一顿揍:你个婊生的小炮子,你良心给狗吃了,打小那点火烧白芋我都喂狗了啊,回去问问你老娘,你们几小炮子子打小饿得翻白眼的时候,我亏待过你们家没有?啊,你现在出息了,靠上日本人,得势了是吧,掉过头来坑人,我家小漾那样的一个水灵的大姑娘,你给日本来说亲,说得还是一个痨病鬼样的人。
胡局长扯扯她:老娘们别胡咧咧,什么痨病鬼,那是竹山太君。
胡太太啐道:太你娘的屁,你们大老爷们怕他们,我女儿都逼走了,我还怕啥,你们会讨好献奸,你告发我去,就说是我骂他了,让他枪毙我,你正好娶那个小蹄子过门。给他说亲,你咋不给你妹说啊,也对,你也没妹子,你有姐,哦,你还真干上来了,把你那个在婆家受气的寡妇姐说给他了,你是人家的二舅爷子了,身份不一般了,我得罪不起了。哦哟,我把他二舅爷的衣服都窝弄皱了,要不屋里去拿熨斗熨熨,顺道把良心也慰平喽。
朱传彬臊得无地自容,怒上心头,正想借势翻脸。
却见胡太太不顾身上光鲜时髦的衣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了起来:我地个天老爷啊,这日子没法活了,天老爷啊,你睁睁眼哪,劈死这个小炮子子……
朱传彬与胡局长面面相觑,无从下手。
侦缉队的人早已里里外外搜看了一圈,没并有发现外人,悄悄对朱传彬汇报。
朱传彬正愁下不来台,悻悻地:姑姥姥,您消消火,甭骂了,我走总成了吧。姑姥爷,我是孙子辈,帮不了您,您老慢慢开导吧,
一伙人灰溜溜地出了胡家大门。
胡局长对两个还在愣神的警员没好气:还不滚回家洗干净,血糊啦的,瘆人。
两个警员作揖如获大释般跑出去。
55、一个僻静的小院。
郑少杰翻墙而入,让等候在院子另一侧门旁的陈迪吓了一跳,见他警服上有血:你负伤了?
郑少杰笑:没事,挑得人家老两口干架,应得的教训。
关三从另一边院墙跳入,一脸欣喜若狂,落地后又空翻了跟头,全然是少年的烂漫本性流露。
陈迪:你们都是猴呀,好好的门不走。
郑少杰:捡到宝了?证件搞到没?
关三晃晃手中的证件。
郑少杰:鬼子的军官证?!好小子,哪弄来的。
关三:没有他干不成的事!
陈迪:谁?
56、华清池澡外布满伪军岗哨,生人勿近。
澡堂里洗澡的人早就撵空了。
单间内。
鲁桂林愁眉苦脸地趴着,勤务兵给他搓背敲背。
澡堂老板端着茶壶进来:鲁团长,来尝尝今年新上的六安瓜片。
鲁桂林:我哪还有心思啊。
澡堂老板:有什么想不开的,鲁团长这么大的本事,有谁还能难住你老人家?
鲁桂林: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一天到晚提心吊胆,连个觉都睡不踏实。
澡堂老板:鲁团长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鲁桂林:要说这新四军的人真是神了,连着给了我三封信,我连怎么到了我手上的我都不知道,不说我鲁桂林一世英名,全掉地上了。就是我这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我们扛枪杆子的,脑袋是提在手里过日子的,要不要的无所谓了,可这老婆孩子的,我死了他们怎么过。
澡堂老板:团长,我看这你到不用担心。
鲁桂林来了精神:你有办法?
澡堂老板:办法我没有。但这事我可以分析给你听一听。
鲁桂林:你说。
澡堂老板:团长,你说人家新四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信送到了你手上,按这说法,人家要是取你的命,不也是件简单的事吗。
鲁桂林点点头。
澡堂老板继续说:就是啊,这你还不明白?
鲁桂林:我明白什么了?你说清楚。
澡堂老板:这就是说,人家根本就不想要你的命。
鲁桂林恍然大悟:对,对。你这一说我明白了一点。
澡堂老板:是不是人家是想跟你合作?
鲁桂林想了想:信上说的是有这层意思,可是日本人这边我怎么交待?
澡堂老板:哎哟,这你可不能问我,这军机大事,我一个小老百姓怎么敢多问。
鲁桂林:你是走过南闯过北的江湖人,见的世面多,我问你不是看你是自家兄弟吗?
澡堂老板:既然鲁团长这么看得起我,把我当兄弟,我就大胆说两句,你这可是通关要道,哪边都要打你这过,你呀,就两眼一闭,装瞎,谁爱过谁过,咱啥也不知道,日本人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怎么着你,在这一亩三分地,不还得指着你替他们办事。这年头谁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没看那些人,脚踏两只船的人多的是。
鲁桂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伸手去端茶水。
澡堂老板:团长,你稍等,水有些凉了,我去给你续开水。
57、五河县城内,一所僻静小院内。
关三坐在树下,不时地发笑。
陈迪问了好多遍,他也不说,气得也不理他。
郑少杰静静地等着。
院外有人轻轻扣门,郑少杰快速戒备,示意陈迪去开门。
关三仰头倚树,笑容满面,根本未在意身外变化。
毛六一闪而入。
郑少杰:六儿!
毛六两手扶膝大口喘气。
郑少杰等稍事休息,开口:临淮关那边怎么样了。
毛六:事成了,鲁桂林哪边都不想得罪,所以哪边人过境都不问,都装不知道。
郑少杰:五河、临淮关、浮山,咱们这边三点,算是打通两个了。走,去浮山那边去探探。关三,关三,走了。
毛六:再出去县城不容易了,听说,要鬼子队部最新打得戳的通行证才行。
郑少杰:那是对老百姓,有关三在,咱不用。
58、去浮山的路上。
关三少有的兴奋,哼着异乡的小调。
明知不会有回答,陈迪还是又问了一遍:你倒底高兴啥!
不想关三这回答的很干脆:我遇到我哥,我终于找到他了。他没走,我就知道他不会丢下我。
郑少杰:那个当过连长的哥?
关三:嗯,站长,有了他帮忙,没有干不成的事。
陈迪:他是干什么,有这么大本事?
关三:他在……,你问这么清楚干嘛?
59、驻五日军队部,竹山办公室。
南窗下的桌子上一盘残棋。
竹山正与中队长田中荣和三名日军下级军官在办公桌前交谈。
于乃桂、朱传彬二人哈着腰,立在门侧。
60、门外
哨兵拦了胡局长。
胡局长:请通报一下,警察局的胡顺求见竹山太君,
哨兵进去通报,不会儿出来,让胡局长进去。
61、室内,那几名军官退到了南窗边,其中一名军官看了眼棋局,悄悄地从棋盘上摸了粒棋子捏在手中。
胡局长看了眼朱传彬,简短地说了两口子闹仗的事,又捋起袖子将胳膊上的挠伤给竹山看:竹山太君,你看,这都是那婆娘挠得,现在还在家闹着呢,你看看能不能批个通行证,我送她回乡下去,再这么闹腾,整个县城都知道了,我这老脸是没法搁了。
竹山:胡局长,非常时期,你地,理解我。我不是不放胡太太走,而是担心她会遇上别有用心的人,我们大日本皇军丢了三本证件,你想想,会是普通的小偷偷得吗?这件事情要靠你们警察局,立刻全程搜查,不能让新四军,国民党任何一方的探子有可趁之机。
胡局长:说到探子的事,朱队长肯定给太君汇报了,我真不知道是谁来找我,我连面都没见上。也已经派警员查了,根本找不到人。
于乃桂:朱队副的人认识这个人,叫郑少杰,是新四军的探子。酒楼里的伙计都招了,他一进饭馆,就指名点姓的让找你过去喝酒。
胡局长:行,既然于县长这么说了,我回头也去抓个伙计回来审一审,看他招出来什么话!
于乃桂: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局长:你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太君,都到这份上了,我这局长也干不下去了,你叫人把我也抓进牢里得了。
竹山:大家都是一起共事的,要团结,要信任,不要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胡局长,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是个误会,不要在意,希望你一如往地支持大日本皇军,一致为建立大东亚共荣而尽心竭力。调查丢失证件的事,拜托了。
胡局长退了出去。
待胡局长出去以后,于乃桂:太君,这姓胡的,我们人看得真真的,那个人分明就是新四军的探子,而且,是他婆娘去见的,你怎么不让抓啊?”
竹山:抓一个新四军的探子有什么用,我和新四军打交道很多年了,抓一两个人是没什么大用的。
于乃桂:那姓胡的怎么办?就让他这张狂下去?
竹山:让你的人多多注意这个人,适当的时候,以此为突破口,撕破这张新四军的地下组织网。
于乃桂:明白,放长线钓大鱼,还是竹山太君,深谋远虑。
竹山:五河是淮河上的重要关口,沿淮各据点必须守住,特别是蚌埠至五河的交通线之间的各个据点要消息保持畅通无阻,一旦出现情况,蚌埠驻军能在第一时间到达预定位置,迅速展开抓捕。
于乃桂:这个太君放心,关键的几个据点上的守军都死心踏地效忠皇军的,临北据点是我亲弟弟把守,新集据点也是我们最放心人守着。
竹山:很好。于县长,我对你还是非常满意的。
于乃桂:谢谢太君夸奖。
朱传彬:那我们侦缉队现在该怎么办?
竹山:朱队长,你的,脑子地好好地调整一下,学学于县长,要用脑子做事情,不要每一次都搞得那么被动。
于乃桂、朱传彬懦懦应声退出。
那几名军官走过来,竹山:让诸位久等了。我马上让雪子小姐给你重新办理证件。
让哨兵去叫来雪子带三人去补证件,雪子进来时那名偷藏棋子军官转脸注视棋局,别人都已走出房门,才后知后觉的低着头跟在最后面。
竹山:芥川君,你留下来。
那名军官回来:嗨,请长官训诫。
竹山走到棋盘边:你也会下棋,下得还不错。
芥川:长官过奖了。
竹山:田中,你要小心了,围棋下的好的人,他的谋略远胜普通人,芥川君的未来无可限量,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将是我们的长官。
田中笑了:那么,芥川君,以后就要拜托你关照了。
芥川:长官,取笑了。
竹山:不,不,这是事实,你很敏感,及时上报丢证件的事情,让我明白了,撒下的渔网该收紧了。
竹山: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证实确有八路军的一个重要人物将从延安过来视察工作。具体行程路线正在商确中,而这时新四军的探子冒险频繁地展开一系列活动,全是围绕着这个工作任务进行的。
旧疾伤患处隐隐作痛,竹山不由得皱了皱。
田中:竹山君。你这是?
芥川:长官,您的身体……
竹山:没什么,是原来的老伤,经常复发。
田中:竹山君什么时候受的伤,在蚌埠为什么没去医院检查?
芥川:如果没猜错的话,长官受伤的地方是在临淮关和东北军的那次较量。那一次的战斗很惨烈,竹山长官的部下几乎都为天皇陛下尽忠。
竹山:芥川君也知道?
芥川:我们赶到的时候,长官已经被送回后方医院。
竹山:芥川君应该知道,那一队东北军的结果。
芥川:他们大部分被消灭在临淮关,一小部分活了下来。
竹山:嗯?
芥川:应该就是长官提到牛连山的三营。
竹山笑道:真象他们中国话说的,不是冤家不碰头啊。知道了对手的真正面目,感觉很好。田中君,芥川君,这次的围剿行动就全拜托两位了。
59、浮山
浮山山脚下,上山的路两边隔不多远就有范二侉子的“红枪会”队员站着。树上挂着“五河县抗日人民自卫军”的大旗。
郑少杰一席长衫打扮,来到山门前。
“红枪会”队员用枪挡住了去路。
郑少杰:你们给我通报一下,敝姓少,少杰,要见你们范司令。
“红枪会”一小头目上上下下打量郑少杰一会,对一边的杨瑞堂说:杨文书,带他去。杨瑞堂应声带着郑少杰向山上走。
郑少杰:听口音杨文书不是本地人吧?
杨瑞堂:我是河南南阳人。
郑少杰:怎么到的这里啊?
杨瑞堂:原来在家是教书的,日本人打过来,就跑反来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也都不在了,只好教几个孩子度日子。
郑少杰:那不也很好吗?你一个读书人怎么加入了‘红枪会’?
杨瑞堂:说来话长了。算了,都是丑事,有辱斯文,不提也罢。少先生是哪里人?
郑少杰:我是扬州人,祖上是皖南人。
杨瑞堂:少先生是大学堂毕业的吧?
郑少杰:也不是什么大学堂,最早在上海艺术大学学文学,后来又在上海暨南大学修明史。
杨瑞堂:郑少杰先生真是不简单呀。
来到山顶的浮山庙前,杨瑞堂对门前站岗的队员:进去给范司令报告一声,就说有位郑少杰先生来访。
回身对郑少杰:我们先等一会。
郑少杰:没关系。
郑少杰回身看着山下的淮河:登浮山,看五河,五河五条河,淮、浍、崇、潼、沱。
杨瑞堂:早听人说这是千古绝对,少先生能对得出来吗?
郑少杰:既然是千古绝对,就肯定不容易对上来。我试试吧。坐蜀州,点五将,五将五虎将,关、张、赵、马、黄。
杨瑞堂:好,好,少先生果然不同凡人。
郑少杰:见笑,见笑。没经推敲,杨先生过奖了。
这时,站岗的队员来报告:范司令请郑少杰先生进去说话。
郑少杰告别杨瑞堂,进了浮山庙。
60、浮山庙内
范二侉子端坐在大殿上。
郑少杰走进大殿,向范二侉子拱拱手:范司令好啊。
范二侉子用小手指歪着头挖耳朵:这位少先生是哪公干?
郑少杰:我是新四军为泗五灵凤工作站的站长郑少杰。
范二侉子放下手,坐直了腰:新四军那到是听说过。郑少杰先生,请坐。
郑少杰坐下。
范二侉子:不知郑少杰先生到我的浮山庙来有何贵干啊?
郑少杰:我奉上级指示,来和范司令商谈共同抗日的事。
范二侉子:共同抗日?就你一小站长来跟我谈,我看是存心要收编我的队伍吧?
郑少杰:谈不上收编,我说了是共同抗日。
范二侉子:收编也罢,共同抗日也罢,我这浮山庙小,住不了大和尚,我看你还是到别处发财吧。”
郑少杰:我听说当年范司令也是一腔血性,曾在外河口和小日本真刀真枪的干过。
范二侉子:那当然,我可不做那样还没见鬼子的影子就开遛的人。
郑少杰:那范司令为什么不直捣黄龙,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呢。
范二侉子:我这点人,这点破枪,能行吗?
郑少杰:那我们要是大家都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一起来抗日,那结果会怎么样呢?
范二侉子:到底是文化人,把我绕进去了。我跟着你们干,我这不是放着婆婆不当,去做小媳妇,我傻啊。
郑少杰笑了:你这点兵,这点枪,在鬼子面前,连媳妇也做不了,只配做个小丫环。
小头目疤眼举枪对准了郑少杰:敢对范司令不敬,找死啊你。
郑少杰神情自若,轻轻拨开他的枪:范司令,我相信在坐的兄弟跟着你是为了抗日打鬼子,而不是在这里占山为王当土匪。
大殿里的其他“红枪会”队员纷纷点头称是,范二侉子见郑少杰说动了手下人,心里不安起来:郑少杰先生,卖狗皮膏药的我见的多了,就凭你两张嘴皮子就想收编我上千条人枪,你也太小看我范二侉子了吧。
郑少杰:我说了,我是奉命前来和你商谈共同抗日事宜的。范司令是明白人,这里面的轻重,我想你自己会惦量的。
范二侉子:别给我来这套,来人,带到后禅房关起来,晚上装袋沉到淮河里面去。
有人想上前劝说范二侉子,范二侉子举手止住:别信他鬼话,共同抗日,抗个屁啊,他真要是有人有枪有地盘子,会来找我们。撺掇着我跟日本人干上了,他们在后头拾瓜落,你们都他妈傻啊!
几个“红枪会”队员将郑少杰带出大殿。
61、大殿外
郑少杰被带出大殿,先一步打入“红枪会”的李五等在门外,悄悄做了一个的手势。
郑少杰会意点点头。
62、浮山庙内
范二侉子叫进李五。
李五:司令,你真要杀了他?
范二侉子:按说这新四军么,我也范不着去得罪。这小子敢一人来,也算是有胆量的人,老子欢喜这样的汉子,找个人去问问,了解一下这个什么他姥姥的工作站是什么情况,真正的来头,你马上派人去,有多大的实力,能不能收了咱自己用。要不成的话,把他交给日本人,表示一下老子意思,我不再招惹他,他也甭来招惹我,把我子逼急,真选了一边投靠,谁能把爷怎么地。
63、浮山庙后禅房
郑少杰悠闲地在禅房内观赏着墙上的字画。
门外,杨瑞堂偷偷塞给守门的“红枪会”队员一只鸡腿,向屋里一努嘴:是我司令让我来劝劝他。
对方接过,挥挥手让杨瑞堂过去。
杨瑞堂在门外:少先生,少先生。”
郑少杰来到门边。
杨瑞堂:少先生,你还好吧。
郑少杰:没关系,杨先生,你放心,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杨瑞堂小声的:范二侉子这个人心狠手辣,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不能不防啊。郑少杰:谢谢你的提醒,范二侉子这个人我来之前了解过。
杨瑞堂点点头,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退了出去。
64、五河县城
晚,日军驻五司令部,竹山躺在床上,医生在给他换药。
朱传彬站在一边,手中一份情报:范二侉子接受郑少杰收编,准备联系新四军近期对五河县城有所行动。
竹山:郑少杰在‘红枪会’,这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我现在彻底了解这个郑少杰想干什么了。去,请田中队长队长和芥川君过来。你的。密切注意浮山的动向。
65、驻五日军队部,竹山办公室。
竹山指着地图:范二侉子的‘红枪会’曾在外河口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我曾经想收编他,他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再对大日本帝国的皇军有过行动,所以我一直容忍这股势力存在在我身边,现在看来,我对他是太仁慈了,再让他存在下去,是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的士气是一个打击,必须消灭他。杀一儆百。田中君,带领你们中队,马上奔袭浮山,清剿范焕章的‘红枪会’,彻底解决这支队伍。拜托了。
田中角荣:是。
66、五河县城
晚,大街上,大队日军,伪军跑过,出了城门。
四季春饭店的老板,看见外面的动静,急忙关门。
67、浮山庙后禅房
晚,李五在禅房窗外:刘营长的三营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向浮山方向靠拢。
郑少杰:鬼子那边的信送到了。
李五笑:送到了,站长,你可真神了,居然知道鬼子在这边也安插了眼线,你说,鬼子能来打么?
郑少杰:要打不起来,咱就在一边添把火。既然他不能帮我,那就除了这钉子,那个送信的呢?
李五:毛六和关三看着呢,那家伙真是死踏地做汉奸,也不怕冷,一直猫在半山等鬼子的回信呢。
68、浮山半山腰,
一个黑影从山下摸上来,学了两声布谷鸟叫。
山间草丛里钻出一人:疤子,信送到没?
上山人:送到了,
等的人:我姐夫怎么说,知道我在等不。
上山人:我都说了,让他们不要声张,悄悄地跟在后头,咦,你后边是……
等的人一惊掏枪,但觉得肚子一凉,人就倒了下去。
毛六冲上前,掐住了上山人的脖子摁在地上,终因年岁小,力量不足,竟那人挣脱了向山下跑,刚呼出半声,被关三投出匕首,正中后心,一刀死命。
关三将尸首往草丛里拖,又拖毛六躲在一旁
毛六终因近距离看杀人,有些心惊,愣愣的。
关三:多遇到几回你就习惯了。
69、大队日伪军集结山下,朱学彬带着两个侦缉队的人摸上山来。
关三、李五、毛六三人藉着树木草丛遮挡,无声无息将他们消灭。
李五小跑着下去迎接日伪军。
将过半山腰,几名伪军绊到了设好的绊弦,触响手榴弹,李五趁乱隐入树林,与关三、毛六为断换位射击。
芥川:田中长官,这里我们地形不熟,冒然进攻会有很伤亡。
田中:命令部队,暂停,先开炮。
70、浮山庙
夜,院内,“轰”,一颗炮弹在院子里炸开。
范二侉子一边穿衣一边从屋内跑出来:怎么回事?
一“红枪会”队员从山下跑一事报告:小鬼子打上来了,已经到山脚下了。
范二侉子:怎么回事,鬼子什么时候到的?快,先给我顶住。”
“红枪会”利用地形阻击日军的进攻。
田中角荣指挥着日军步步进逼。
范二侉子在浮山庙内调度队员。
李五跑进屋内:司令,小鬼子攻的很猛。
范二侉子:这小日本鬼子抽得哪门子风,老子没招惹事,也不让老子好过,下死命令,拼死也要守住。谁后退就毙了谁。
71、山林中,三营原地待命。
牛连山用永远镜看着战局:郑少杰这小子,这仗就这么让他给挑起来了,同志们,做好准备,集合部队。我们要去救姓范的二楞子。
72、浮山庙
夜,日军炮火不断轰击。
“红枪会”不断有人伤亡。
73、浮山庙后禅房
李五趁乱潜入后后禅房,将郑少杰放出。
74、浮山庙
范二侉子看到出现在面前的郑少杰。
75、夜,浮山下
田中角荣正在指挥部队,突然侧后方传来枪声。
田中角荣:怎么回事!
一日本士兵来报:侧后方有只部队向我方进攻,来历不明。
田中角荣对参谋:向司令发报,请求增援。
76、清晨,日军驻五司令部。
竹山看着电报:立即向浮山派出增援部队。
一日军士兵跑入报告:据侦察,是牛连山的三营在向浮山方向活动。
竹山吃了一惊,忙查看地图。
竹山陷入沉思:牛连山的三营为什么要向浮山方向?整个战局与新四军无关啊。背新四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竹山:电令田中角荣中队撤出战斗,立即回县城。
77、新四军根据地
师部,机要科长拿着电报稿交给彭师长:郑少杰来电,所有通道全部疏通。
彭师长、邓政委、张参谋长三人商讨。
彭师长:向延安发报,领导可以通过。
彭师长:告知郑少杰接应地点,让他带队立即赶去汇合。
78、五河县城日军驻五司令部
竹山指着墙上的地图:田中君,郑少杰的接应小组已经出发,正在前往接应地点。应该就在这个方位。你带领一个中队,跟踪北上,选择适当时机,一击成功,大日本的历史从此将会留下你的大名,田中君。
田中角荣:竹山先生,留下大名的方式有很多种,用中国的话说,流芳千古或者遗臭万年,只有将大和民族利益放在第一位才是最重要的。
竹山:嗯,田中君,过去是我小看你了,以你的思维方式,你将来必然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
田中角荣:谢谢竹山君的夸奖。
79、新四军四师师部
夜,值班室,赵蕊在整理着文件。
一名干部进来,想说什么,赵蕊竖起一根指头阻止了他,小声地:都在开会呢。
会议室内,四师的几个主要领导在开会。
80、山林,入夜,露重,钩月,微星。
经过多天的连续长途跋涉,陈迪明显跟不上其他同志的速度,走的磕磕碰碰。
郑少杰:歇会吧,我累了,走不动了。
李五一愣,回头看了眼落在后边由毛六扶持着狼狈前行的陈迪,笑了:行行行,我也走累了。
关三:我去前面先看看,顺道找点水。
陈迪喘息未定,对郑少杰道:怎么不走了,你不知道要赶时间吗?你们这样走一步歇两步,会误大事的。
郑少杰:我累了,要歇会!
陈迪:你们一个个身高马大,又是男同志,体力怎么这么弱,亏你们还是在敌后工作的老战士,走几天就这个蔫样。
李五转过头去憋着笑,仍不忘警惕地观察四周。
郑少杰哭笑不得,看了眼毛六,牵了牵嘴角。
毛六会意,方才还精神抖擞的,突然就气喘吁吁地往地下一躺,两腿乱蹬,带着几分哭腔:不走了不走了,累死了。
郑少杰正喝了水,突然看见毛六十足夸张的表情,一口水呛了,猛咳起来,用手遮住了笑意。
陈迪不知有诈,忙过去拉他起来:刚才不好好的……
毛六拉着她衣袖;姐,歇会吧,磨刀不误砍柴功,缓过劲来,我能跑的更快点。
陈迪:好,就几分钟啊!
陈迪坐到一旁,打开背包取出梳子,对着小镜子梳理散乱的头发,随后向师部发报。
毛六凑到仍有些咳嗽的郑少杰身边,小声地问:站长,我装的象吧。
郑少杰偷笑:有点过了,变数太快了。
81.、偏远的小镇孙集,微雨的深夜,一队日军趁夜进入镇公所。
随后是大队伪军,小队日军进入院子房屋避雨,将伪军丢在外面警戒,避无可避湿淋淋地站外院外的雨地里。
室内,田中角荣正在低头,借着马灯浑浊的灯光看地图。
镇长黄三楞惶恐地站在一旁。
武田立定敬礼:田中长官,武田一夫前来报到。
田中角荣回敬军礼。
礼毕,田中角荣:黄镇长,挑选二十个熟悉本地的人来,先给他们每一个人发三块大洋。
黄三楞虽是满心疑惑,最终还是不敢问出来。
武田:长官,你这是……
田中角荣:武田君,好久不见。
武田:田中君此次深夜前来……
田中角荣:执行任务,需要武田君支持。
武田:田中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镇公所,院内,二十个人散漫地列队站立。
田中角荣将黄三楞交上来的名单折起,放入军服的口袋:镇长,黄的,告诉他们,需要做些什么!
黄三楞:太君交待了,一人领只灯,象撒网一样,从镇子开始,每人领了大洋,到门房里去报到,有太君告诉你们去哪儿,自己只管瞅中自个方向前走,也不用到处吵吵,只要有看着不寻常的动静,有不是咱本镇长上的人,有不正常的事情,不用惊动人,立刻回来报告太君,回来这里还有七块大洋赏给你们。
众人陆续领了灯和大洋,去门房。
田中与武田回到屋内。
武田:田中君,你这是……
田中:我在找一批人,数量不详,这批人很重要。
武田:田中君,我可以派出部队,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搜。
田中:这批人狡猾的很,我们追踪了很多天,他们在黑鱼沟方向出现过后,突然的消失了。
田中指着地图:他们是从五河出发,步行四天到了黑鱼沟,按这方向走,他们应该是向这里。在黑鱼沟似乎有人惊动了他们,从消失的时间判断,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孙集镇一带。
武田:田中君,为什么会是这里?
田中:我们一追踪而来,派出去的探子,只有沿着这个方向的没回来。
武田:田中君,是想利用当地熟悉地形的支那人,去了解情况。
田中:中国有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已经得到了三块大洋,为了剩下的七块,他们会尽心尽力的。
武田:田中君,我们可以相信这些支那人带回来的消息。
田中:中国人是个有惰性的民族,历来以仁义谦和自居,如果施以小利小惠,给他们可以活下去的空间,他们会很快淡忘仇恨。
武田: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对大日本帝国的抵抗。
田中:那是他们已经到了绝境的边缘,我们逼的太紧了。只是这一点,我们大多数人都不承认罢了。
武田:田中君,你快成中国通了。
田中角荣:想征服一个民族,首先要了解这个民族。无论哪个民族,武力征服只是一过程,要想长久的奴役这个民族,仅仅武力是不够的。
武田:还是田中君看的长远,田中君,有他的消息吗?
田中:武田君,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弃寻找你的哥哥吗?
武田:一直以来,我始终不明白,既然他的消失只是一个发动攻击支那人的借口,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全面进攻,他为什么还没出现?
82、小镇,镇公所,维持会,清晨。
田中角荣军容整洁地坐在桌子边。
镇长黄三楞低头哈腰谄媚地递上纸烟,茶点。
田中匆匆走入,行了军礼:长官早。
田中角荣:武田君,有消息吗?
武田:报告长官,回来了十一个人,都没有什么消息。
田中角荣起身:去看看。
83、镇公所后院,站着十一个人,每个人手里一只马灯。
田中角荣在众人身前身后走了一个来回,回到屋檐下拄着军刀站定,看了眼武田,向众人站立的方向偏了偏头。
武田学着他的样子绕众人转圈子,走到众人身后,突然起脚踹在一个人的后腰上:八嘎,你地良心大大地坏了。
那人:太君,我的良心好的,好的,为皇军的效力大大地。
武田抽出军刀劈了下去,鲜血溅了一地。
武田走到黄三楞面前/:你地明白,他的良心好的,坏的。
黄三楞瑟瑟发抖:太君说是坏的,就是坏的,大大的坏的。
武田又踹了黄三楞一脚:蠢猪。
武田逼视众人:他的,昨晚根本没有出去,身上的水是才浇上去的,欺骗大日本皇军,该死。你们还有谁和他一样欺骗皇军的,自己站出来,可以不死。
良久,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接着两个,三个,四个。
武田挥手,几名日本军上前,将几人推搡到院子的墙根下,院门口牵狼狗的士兵松开了手中的绳子,
狼狗扑向了那几人,顿时响起凄惨的哀呼声。
一人愤怒地叫道:操你姥姥日本鬼子,老子跟你们拚了。
日兵举枪射击,几人倒了下去。
余者只有五人。
武田:你们,报告,昨晚去了哪里,发现了什么。
幸存者们惊恐地看着在尸体边乱绕的狼狗,结结巴巴地交待自己去了哪个方向,走了多少里路,有哪些异常的发现。
突然,田中角荣出声打断,指了指一个相貌文弱一身泥浆污渍的青年:你的,昨晚去了哪里。
青年:北……北面的山林子。
田中角荣:你发现了什么?
青年:没有,没……
武田:八嘎。
田中角荣步下台阶段走近前,用军刀挑起他手中已没有灯罩的马灯:灯罩呢?
青年:路滑,摔烂了。
田中角荣:你走了多远。
青年:十三里地。
田中角荣:发现什么没有?
青年:林子里乌黑,看不到东西,灯摔烂了,我不敢再往前走。
田中角荣:手伸出来看看。
青年伸出手,掌心数道刮蹭的新鲜的血迹苔痕。
田中:衣服的,脱掉。
青年颤抖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武田上去打了他一个耳光:脱掉。
青年慢慢解纽扣,黄三愣脸色几变,终于忍不住卟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太君,饶命啊,
84、活下来的四个从心有余悸地离开了镇公所。
几名伪军将院子里的尸体拖出去掩埋。
院子里,只剩下田中、武田、黄三楞和那个军刀子架在脖子上吓得面无血色的青年。
黄三楞:太君,是我该死,我不该贪图那几块大洋,欺骗太君。
田中:说,他的什么人的干活。
黄三楞:他是我家二娃子,太君昨晚说每人给赏十个大洋,我一犯混,就让他冒充进来。
田中:可是他身上的外衣的的确确是在山林子里滚过的。
黄三楞:那是……那是……
武田的刀向下压了压,血沿着刀锋流下。
黄三楞:那是因为有人替他去了,一早才回来的,把衣裳换给他穿了。
田中: 是谁?人呢?
黄三楞:我也不认识,只知道是保安队的一个兵爷,他……他说要不让他代替去,他就向太君告发我充数领赏钱。一早回来,换回衣服就走了。
田中:他的,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的,给他多少钱。
黄三楞:没,没给,他主动来找我的,一分钱没要就走了。
田中:立刻集合保安队。
北山方向一声枪响。
85、山林,郑少杰等人的宿营处。
临时搭起的上窝棚已经被挑的四分五裂,远处,在树上有一处带血的刀孔,地上残留着倒掉的灯油气味。
田中:我们已经与竹山君取得了联系,他们就在附近地区。
武田:田中君,我们下一步……
田中:搜,搜遍这片山林。
武田:田中君,他们应该是逃了。
田中:离开这片林子,他们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黄三楞:有,出了这片林子,离这四十里地有三个村子。
田中:你的,带路,
86、新四军师部
彭师长:郑少杰来电,接应分队被困,没有与首长接上头,请示下一步。另外,发现一个重要情况,郑少杰他们的接应地区,有大量的日伪军信结,已经侵扰了不少村庄。
邓政委:不对头啊,此次任务,没有公开,具体情况,连刘大胆都没告诉,接应小组中也只有郑少杰一人知道。这鬼子怎么嗅觉得这么灵,紧咬着他不放。
彭师长一拳打在桌上:查,立刻查。还有电告郑少杰,首长就在那一地区,必须找到首长,并护送到安全地带。
87、四师师部所在地
赵蕊从师部出来,见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喊了过来:货郎,有白色的头绳吗?
货郎:没有,那是办白事用的,不吉利。
赵蕊悄悄将一纸团塞给货郎,货郎藏起纸团。
赵蕊:没有算了,不买了。
88、货郎担起货担急走。刚走不远,被几个新四军战士抓住。
师部内,邓政委带几个战士来到赵蕊面前,邓政委举起手中的纸条:带进来。
战士们推进货郎。
赵蕊瘫软在地。
89、五河县城 日驻军队部
香炉里香烟缭绕。竹山身着和服,一手拿着棋谱,一手摆着棋子在打谱。棋子落盘清脆的声音。
田中角荣沮丧地站在一边。
竹山忽然掀掉棋盘,棋子滚落一地。
田中一惊,忙要帮着拾棋子,竹山止住了他,平息心态,一颗一颗将棋子小心拾入棋盒。
竹山:田中君,你令我失望啊。为了这次行动,我付出的太多了,你却告诉我,他们消失了?我经不住这失败。他们一定还在这片区域。
田中:对不起。
竹山:田中君,你今后的道路还很长,也注定是一条艰难曲折的道路。从战争开始那天起,我们的大和民族就被绑在这辆不可回头的战车上了。
田中:竹山君的意思,我没理解错的话,是我们不可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竹山:你看呢?
田中:是不是太悲观了?
竹山:田中君,我没看错你,其实你的心中是有答案的。我是老朽了,大日本帝国的未来,就看你们年轻人了。
田中:竹山君。
竹山将棋谱交给田中:这本书送给你。这是百年来历届本因坊最经典的对局。
田中:竹山君,我不会下棋。
竹山:不会可以学嘛。这场战争之后,日本必将陷入极大的经济困境,要重振大日本雄风必须从细节做起。围棋的内涵博大精深,可以给我们的借鉴很多,你要用心啊。”
于乃桂进来:太君,皇协军已经集结了。
竹山:嗯,等笠石君从蚌埠给我调派的部队一到,我要将这座山团团围住,让一只鸟也飞不出去,绝对不能放过他,就算不能活捉到胡服,困也要将他们困死在这山里。我……田中君,我不能和你比,我没时间再等下去。
田中:竹山君,笠石君能给我们多少人?我们这些兵力不足以将这片山林困死。
竹山:为了消灭胡服,笠石君也会倾尽全力以赴的。
田中:那蚌埠不就是一座空城了?
竹山:可以消灭胡服,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必要的。
田中: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竹山:你不懂得下棋,这叫作胜负手。
90、县城 日驻军队部
竹山已换了一身戎装,精神和气质和以前完全不同,正与田中、于乃桂在观察着作战地图。
县城门,笠石派来的小原带着队伍进城。
小原急匆匆进了竹山的办公室。
小原:报告。
竹山:好,小原君按时赶到,我们可以行动了。
小原:我的任务是?
竹山:包围这林子。封锁所有的出路,绝不允许一个人活着离开这片山林。
竹山:开始行动。
竹山的中国太太突然走进来:带着我一道吧。
田中、小原诧异地看她,又看看了竹山。
竹山脸上少有的温柔的笑意:好。
91、山林中,郑少杰等人已是身心俱疲,焦急万分。
毛六都快急哭:站长,你说首长到底在啊?这山都被我们翻遍了。
郑少杰:找,继续找。师长明白说了,首长就在这里。
92、山下,临时指挥部。
听着搜山汇报不断传给竹山。
包围圈在慢慢的缩小。
93、新四军师部,
彭、邓、张三人眼睛,眼都急红了。
大股日军伪军将郑少杰等活动区域围的水泄不通,危险在一步步近逼,但他们依然没有找到首长。
首长还没找到。
李五牺牲了。
敌人搜索包围圈继续在缩小。
小组已被压在最后一个山头的山林中,一旦被发现……
终于,彭师长站起身:利用刚刚查获的日军电台向日军发报,就说我们集结全部力量,趁蚌埠守军空虚,要强攻蚌蚌、临淮关,截断鬼子的运输线。命令牛连山营出发,汇同当地游击队,地下战线的战士全线出击将鬼子的据点挨个给我拨了。缓解郑少杰他们的压力。让他们没法保存实力,为寻找首长做最后的努力。
94、山下,临时指挥部。
终于要收获的时候了,竹山脸上闪着诡异兴奋的神情。
恰在此时,电报不断的报来,
泗五灵凤地区各个据点遭到不明来历的部队攻击,并向蚌埠方向推进。
新四军集结军队强攻临淮关,而日军军部电令,将有一列运送军火的专列,要在临淮关停靠,情况紧急,笠石要求调竹山手中所有的兵力回援。
竹山激动地:不,不可以,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放弃。
田中:竹山君,倒此为止,我想信这是中共的一个骗局,支那人为了全线进攻而设计的骗局。为了一个连影子都没看到胡服,丢掉了整个战领区,我们无法向军部交待。
竹山:不,绝对不可以放弃。
一口血喷了出来。
田中吃惊地问:竹山君?
竹山太太:半年前医生就查了出竹山先生有不治之症,没有药可以治,他只能有半年的时间。
一阵沉默过后。
小原:田中君,我必须撤了,我不能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的疯狂而无视上级的命令。
最终,田中也决定撤了。
竹山:田中君,帮我最一个忙。
田中:竹山君,请说。
竹山:放火,烧山。剩下的人,我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搜山行动。那么,就让我看着他们化为灰烬吧。
95、山林的另一侧,即将撤走的武田下令纵火。
芥川望着冲天而起的大火,大步向山林深处走去。
武田:芥川,你不要命了。你要干什么。
芥川:我要走了,我不能眼着我兄弟死在里面。
武田:你的兄弟?
芥川回手开枪击倒了武田,冲入了漫天的火海。
96、大火燃烧了数天,直到山上再无可以燃烧的东西,才慢慢熄灭。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于乃桂指挥一小队伪军抬着用椅子改成简易的滑杆,将竹山抬到山顶,四面望去,满眼黑色的焦土,泥水。
他的太太站在他身边。
竹山:你是自愿陪在我身边的。
竹山太太:是的,先生。
竹山:那你愿意继续陪着吗。
竹山太太:愿意。
竹山抽出军刺入太太的心口,而后一头栽下滑杆,再也没有睁开眼。
97、师部
彭师长的桌上一封电报,由于你部成功的引吸日军注意力,胡服同志已安全通过封锁线,进入鲁西南抗日根据地。
98、牛连山躺在床上,盯着房梁发呆。
房门打开,走进来几个人。
牛连山翻身坐起,欣喜若狂:郑少杰,你们没死。
牛连山目光停留最后的那个人身上:你,还活着。
关三向陈迪:看吧,我说过的,有我哥在,没有办不成的事。
郑少杰:牛大胆,你留不住的大佛,我给你请回来了,你该服我了吧。
牛连山:你们怎么脱险的。
郑少杰:你猜猜看。
屋内欢声笑语一片!
全剧终。


